影燈忙跪下去:“夫人饒命,奴婢一時驚詫。”
小彌掃了淺月一眼,笑道:“無妨,你起來罷。”
影燈稱謝,局促的起身立在淺月身後,再不敢言語。
淺月顯然不達目的不罷休,道:“本宮和夫人也算有緣,相爺收了本宮也好和夫人做個伴,相爺您說呢。”她盈盈笑著,上前挽了小彌的胳膊,咬唇捏著她的袖角,那樣楚楚可憐的眼神,顯然讓她幫她。
袁相對女子本就沒有抵抗力,他是儒士,倡導憐香惜玉,可若答應了又違背自己的心意,也隻好看向小彌。
倒都將問題拋到她這裏來了,小彌才懶得管這檔子事,不留痕跡的掙開淺月的手,也不拆袁相的台,笑道:“爹爹可別為難女兒,將軍府裏還有事,女兒先回去了。”袁相見她要走,忙攔她,小彌腳程快,幾步就出了府門,身後淺月似是又跪下去,隻將袁相為難的焦頭爛額。
回到將軍府,韓嬤嬤輕聲稟報:“將軍來過。”
小彌哼了一聲,徑直入了內室換上家常衣服,日光通過開著的窗子照的內室明亮陰影裏幾絲清涼,已然聞到了夏日的味道,袁副官的聲音隔著層層門扇徐徐傳到耳內:“麻煩嬤嬤通稟,將軍命人備了午膳,不知夫人可否一起用膳。”
宮裏本是不許的,韓嬤嬤這會倒是遲疑了,還沒等她進屋,小彌就揚聲道:“替我回了將軍,妾身重命在身,不敢有半點忤逆,不好與將軍同席了。”聲音傳出去,格外的清晰,袁副官在外麵聽得真真的,欲言又止的抿一抿唇,折身回去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辰,韓嬤嬤不敢再有遲疑,利落的將飯菜端上來,臨窗放了一張花梨嵌玉石欄杆羅漢床,小彌極喜歡在羅漢床上放張矮幾,盤腿在那裏吃飯,幾上琳琅一桌飯菜唯一雙白玉箸,她突就沒了興致,正欲叫韓嬤嬤撤了,忽聽窗下三長兩短的輕叩聲,忍不住笑一笑,忙又忍住,叫韓嬤嬤:“嬤嬤,勞您去請將軍從門裏進來。”
話音未落,就見南宮玨穿過層層幔帳,掀了珠簾進門,她扭過頭去隻是不理他,南宮玨從容隨意,淡聲吩咐韓嬤嬤:“再加一套碗筷。”韓嬤嬤應了一聲,問道:“可再要加幾個菜?”
南宮玨略略蹙眉:“夫人心眼小,隻怕是吃不下。”
小彌咬唇瞪他:“將軍倒是說誰心眼小。”韓嬤嬤聽他兩人鬥嘴,自己默默退下去了。
他含笑道:“怎敢說夫人,是為夫胸懷小,委屈了夫人。”被他一說,她果真覺得委屈起來,哼一聲不再看他,南宮玨走進攬住她的肩,她隻將他掙開,南宮玨低聲勸道:“是我不好,即便有千軍萬馬,我也由著她們,成不成?”
怎會有千軍萬馬,小彌嗤的一笑,瞟見他笑吟吟的眉眼,微斂了神色,輕聲道:“將軍怎可這樣傷小彌的心。”
南宮玨俊美的麵上略略憂傷:“是我的錯,容不開你心裏還有別人。”
她垂眸,濃密的深睫沐浴在柔和的光暈裏,翩翩若蝶,她聲音亦是低低的,誠摯的她自己都幾乎信以為真:“小彌想嫁給將軍的心卻是真的。”
他抬起眼來,寂寂寥寥的笑了,道:“我知道。”
兩人再無話語,他終是一歎,岔開話題:“我找了些新書給你,好些日子不見你臨帖,隻怕又荒廢了罷。”
小彌突就想起以前挨板子的日子來,驚慌推他,心虛道:“我哪裏有閑暇的功夫。”他又氣又笑,抬指彈她額頭:“你便偷懶吧,明天一早隨我去書房。”
她隻怕挨板子,找借口推脫,他倒是絲毫不讓,晚膳的時辰便這樣胡鬧著打發了。
韓嬤嬤支吾著隔著簾子稟報:“夫人,宮裏又派了人來。”
兩人回過頭去,便見兩個宮裝嬤嬤對二人齊齊施禮,左首的嬤嬤掃見二人,微笑道:“將軍與夫人新婚燕爾情有可原,可這太後日日纏綿病榻,外人們私底下都說夫人沒有誠意,總是不好吧。”
小彌警覺,這人話裏有話,綿裏藏針,隻怕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