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暻卻似沒有察覺她目光異樣,隻朝帳內溫聲道:“皇後,夫人到了。”語氣溫柔,纏綿眷戀似是與情人低喃。
小彌難掩心中震驚,竟忘了行禮,帳內隱約的人影,輕咳一聲如弱柳扶風:“夫人請坐。”雖在病重,聲音依舊柔軟好聽。小彌這才回神,就著身旁的錦凳坐了,目光掠過藺暻,又看向帳內皇後。
皇後又咳一聲,微微抬眸,藺暻默契微笑點頭,對小彌道:“請夫人來的理由,暻在信中已經說得明白,皇上受傷昏迷,太後病重,太子年幼,雖有祿王玉統領幫襯,但群龍無首,如今南宮玨率兵對抗,連個拿主意的人也沒有,按理皇後該安撫人心,扶持太子把持政務,但皇後體弱……”他語氣稍柔,隨即道:“夫人將皇上刺傷難逃責任,所以就請夫人代皇後盡責。”
她本聽藺暻喚她夫人,如此疏離的稱呼讓她倍感陌生,後來聽到冷烈受傷,心中複雜難辨,到最後……她抬起頭來蹙眉開口:“信中並未說這個,況此事唯有皇後可行,我……已是弑君罪人,如何能完成此任。”
皇後聞言輕笑,道:“把帳子挑起來吧。”語氣親昵,雖不喚稱呼,纏綿已出,小彌不由側目,藺暻將帳子輕輕挑在一旁,用金鉤勾住。
刹那隻覺室內陡然一亮,小彌微微閉目,睜眸才見皇後擁被而臥,黑發如墨蓮披泄肩頭,映著略白臉色,清眸流盼,質傲清霜色,香含秋露華,粉黛未施,仍難掩絕色。
小彌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藺暻問道:“可是發現什麼?”語氣已柔。
小彌自覺失態,忙別過頭去,尷尬道:“皇後貌美,讓……”才想起已經被南宮玨休妻,一時之下不知如何自稱,索性不說,道:“失禮了。”
皇後和藺暻互看一眼,都是好笑,皇後婉轉開口:“夫人再仔細看看。”
小彌詫異看她,仍是絕色的美貌……仔細看來,那眉眼倒和自己有些像……心中念頭轉過,已驚詫站起身來:“皇後難道是打算……”
皇後朝她點頭微笑。
她立即摔袖:“不成,我雖有幸和皇後幾分相像,但身姿氣韻如何能及。”皇後聽她拒絕,急得捂唇輕咳,藺暻柔聲安撫:“莫急,夫人一向通情達理,定會答應的。”
小彌被堵得一口氣沒上來,合著她不答應就是蠻不講理了,忍不住瞪了藺暻一眼,藺暻隻顧安慰皇後,並未看她,小彌莫名訕訕。
安撫皇後躺下,藺暻才斂眸道:“這件事情你必須答應。”他向來待人溫和,鮮少這般毋庸置疑的語氣,小彌竟是一愣,若不答應倒顯矯情,況冷烈……她心裏也放心不下,還有淺月……她心頭驀然惡氣上湧,隻覺將她千刀萬剮猶不解恨,便道:“我答應就是,若是穿幫可不好收場。”
藺暻和皇後相視一笑,藺暻並不說話,抬修長雙手輕輕一擊,殿外宮女捧著妝奩盈盈而入,藺暻微笑:“請皇後梳妝。”
一聲“成了。”宮女扶她至穿衣大鏡旁,她緊張的不敢睜眼,隻聽宮女捂唇竊笑,藺暻在耳畔低低的一聲:“看看吧。”如春風暖心,將她緊張情緒掃去大半,她緩緩睜目。
金銀珠寶鑲飾的龍鳳花釵冠,大小珠花二十四株在發間顫顫巍巍,一張臉在璀璨光暈下美如皎月,描的是遠山眉,皇後盛裝才畫的鸞鳳妝,眼角微挑,媚眼如絲,紅唇胭脂一點,紅若朱砂,配著鬱金香染得金秋色十二翟紋鸞鳳繡袍,襟口是緋紅底織金遊龍加流雲紋,腰束紅錦大帶,襯得纖腰如束,並穿緋紅底遊龍紋裙、大紅底裙,衣裾拖曳,無聲滑過磚麵。
貴氣美豔,不可方物。
她不由微微瞪目。
藺暻笑若熏風,微微眯眼看她,難掩眸中熱切驚豔。
她微微一笑,鏡中人姣若月華,半晌才笑道:“如此裝扮才及皇後一分,不知若是皇後盛裝是怎樣的傾城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