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灑飯粒,或者浪費糧食,哥哥就要我去幫忙除草一刻鍾,浪費得多了,時間要加倍。然後把《鋤禾》抄十遍。大哥哥也不幫人家,隻會讓我念‘寶寶是個好孩子,一定不浪費糧食,下次不敢了。’”韓寶寶告狀。
無語,這一家子活寶兄弟。
“寫二十個字,也不算重,除草麼……知道點稼穡之事,也可以……”竇嬰沉吟,其實他自己也不會種莊稼。不過,韓嫣的決定也很有道理。竇嬰比較欣賞這種教育方式。
“誰說二十個字的?”韓說背了後世小學生都會背的大名鼎鼎,被韓嫣“摘”過來教育弟弟的名篇《鋤禾》,然後說,“加上標題,一共二十二個字,十遍就是二百二十個,那個鋤字,好難寫!”苦著一張小臉,“可是到田裏一看,又覺得哥哥說得對,要是不寫,就會覺得自己是個壞孩子,哇——”
正在琢磨這“教弟”詩,寫得押韻,雖然不太符合當前文學慣例,倒也琅琅上口、有內涵,又有重農思想,值得推廣學習的一堆朝臣被嚇了一跳。
女人們已經開始手忙腳亂安慰寶寶了,人家大人不在,把孩子欺負哭了——大漢朝最高權利核心很是尷尬,隻希望在家長回來之前把孩子哄好。
終於,在劉徹付出一匹“真正能騎的,活的馬”、程不識允諾“一副真正的弓箭”、田蚡“一隻新皮球”、竇嬰“講故事”等等等等之後,韓寶寶滿意了。人家沒鬧著要哦,就是哭幾聲,是你們把我要的條件都自己說出來的,我隻是在那之後就不哭了而已。
至於幾位女士——“哥哥說了,要有紳士風度,不要沾女人便宜。大哥哥說占女人便宜的男人是混蛋。寶寶是好人。”韓寶寶說得非常“有男子漢氣度”。
討喜的小小男子漢自然又得了一幹女士們豐厚的禮品,大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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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女人一席,沒怎麼動酒,畢竟要保持貴婦人良好的形象。對於昔時正妻與側室同時出現,大家倒也不是很奇怪,這兩房雖然分了家,看起來像是一刀兩斷了,但是分家後反而相處得更好了,讓人看不透。
挑撥兩人關係,故意敬一個,晾另一個本身是試探兩人關係最好的途徑。隻是今天這陣仗,擺明了皇帝一家子很給麵子,要是鬧出點什麼來——真是要後果自負了。再說,王太後的母親,平原君可是很給麵子地與兩人有說有笑,她倆兒媳婦也跟著說好話,竇家、陳家的夫人們,也很和善,言談間很是維護。誰再這麼不長眼呐?
東院,男人紮堆的地方,要混亂得多,隻是顧忌到景帝死了沒多久,加上老板就在隔壁,到場的人地位都不低,雖然私底下再不講臉麵的事兒都做過,這會兒,也都控製住酒量,裝正經。
兩兄弟到場,團團一揖,韓則是兄長,又是主持冠禮的主人,先說話:“今日舍弟冠禮、遷居,多謝諸位前輩、世兄賞臉。我兄弟二人,在此謝過了。”
“韓嫣年少,還請諸位多多指教。”
“因為國喪,不能備歌舞,酒宴也不敢張揚,還望各位海涵。”
大家自是很識趣地說沒關係。然後,韓則帶著韓嫣挨個兒認人。韓嫣平日裏接觸的都是能常進未央宮的,屬於最高層了。在座的,都是地位稍次一點的人物,但是勝在人多,擰起來也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而且,他們也是未來最高層的後備軍,尋常也不能輕視的。韓嫣若非自幼由著伴讀混到現在,憑一個侯府庶子,還不大有資格見他們。韓則與他們比較熟,此時一席一席地問候過來。
韓嫣終於明白漢代人為什麼不喜歡喝高度酒了——這麼大的排場,喝高度酒,非得酒精中毒不可。漢代已經能造出高度酒了,隻是沒什麼人喝。抱著一壇子酒海灌和捏著小酒盅小咪一口,哪個更有男子氣慨?高度酒,能一壇子一壇子的喝麼?當然是喝低度酒了。
一圈走下來,聯絡一下感情,交換一下意見。虧得韓嫣記性還不錯,硬是記下了這些名字。
前些日子韓嫣跑了幾回宴會,頗有些人認得他。之前也有人傳了些風言風語,不外乎這人比女人還漂亮,跟陛下走得又近了點,不會,嗯?有點兒什麼JQ吧?這會兒,卻是沒有明顯表現出什麼不屑啦、厭惡啦之類的感情,隻是瞧韓嫣的眼神有點兒熱切罷了——過了明天,他就得回宮當差了,趁今天,大家飽飽眼福,不瞧白不瞧。
一路叔叔、伯伯、大哥的叫下來,真是有點吃不消。好在那邊兒傳話過來,太皇太後、皇太後、皇帝、皇後……叫呢~
兩人告個罪,韓嫣迫不得已,連飲三盞,向大家亮了碗底,才被放行,與韓則回到了正廳。
正廳裏,兩位母親已經回來了,正在陪著說話,麵上也沒什麼不妥。滿廳和諧。
見兩人回來,劉徹道:“別拘束了,快坐吧。”
“喏。”
剛坐下,嫡母大人道:“今日真是祖上積德,得見聖人,竟然連妾身和妹妹也得了賞賜。”端起酒盞,便“上壽”——簡單直白的說,就是非常恭敬地敬酒,說吉祥話。母親也跟著照做。
兩兄弟放下心來。不料,提起兩人教育弟弟的事情來,不由大窘。尤其是韓嫣,沒想到,這盜版被抓了個正著。他早發誓非到萬不得已,不拿這些東西顯擺的,沒想到隻揀易懂的教育寶寶也被會抓個現行,今天,又被拎上前台,心下尷尬。隻得含糊其詞,說是寫著玩的,打渾了過去。
吃完飯,劉徹非要到庫房看看被允諾以後供自己取用的東西有多少。其實也沒多少東西,大宗的,是今天到賀的人給的賀禮。因是新家,韓嫣又年少分居,錢帛,自是沒有積累數年的人家多,就是珍玩,也不怎麼入得了皇家人的眼。虧韓嫣還以為自己發了財了。
劉徹歎道:“居然這麼少!”劉徹覺得韓嫣家底子太薄,東西這麼少,這日子要怎麼過?之前一定吃了不少苦,想照顧照顧韓嫣,又為借口而苦惱……這家夥非常不識抬舉,不領情啊。幹脆不想借口了,皇帝高興,算不算理由?
阿嬌同意:“確實不多。”她也是覺得這東西不入眼,有些可憐韓嫣了。
這兩個含著金湯匙降生、不知民間疾苦的人,得了韓嫣一個大白眼:“全在這兒了,已經不錯了,還想要多少啊?”
總的來說,這還算一次成功的社交活動——除了主人家被嚇得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