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新宅酒宴,東院,男人紮堆的地方,難免會有些出格的言論。今天的宴會主人,不幸成為這出格言論的對象。好酒好菜招待他們,還要被說,這世道,人心不古啊……
“這韓家看樣子是要發達了。”侯爺甲端著酒盞對周圍的人說道。
什麼話?人家本來就是列侯好不好?
“這還用你說?瞎子都能看出來,兩個上大夫呢。先給老大加冠,為的什麼呀?”乙大臣停下酒杯,見大家都看著自己,很有成就感,也就不賣關子了,“還不是為了給那位加冠鋪路麼?”
“這倒也是了,那位,頗得聖心呐~”丙笑得有些猥瑣,哪有朝廷大臣的半點樣子在裏麵?
“也是,生得那麼好,又乖巧,讓人怎能不愛?”甲又摻和了進來,比劃了個比較隱諱的比較下流的手勢。
“就是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麼下場?”乙開始爭奪注意力,“前頭可有餓死的。”
“你們知道什麼?!”一直旁聽的人覺得自己更明智,不忍心再聽這些白癡言論,開始發表自己觀點,“沒見著皇後的大禮麼?這陳皇後是個眼裏能揉沙子的人麼?要是有什麼……哼,她會這麼待見人?”想到什麼說什麼,藏不住話的人,這位就算是有點腦子,也高明不到哪裏去。
“是啊!”一拍大腿,“怎麼忘了還有她?!那可是個厲害的女人!”再瞄瞄四周,代替父親來的陳須兄弟被喊過去跟皇帝喝酒了,拍拍胸口,好險,沒有被他們聽到。一哄而散,新的結論傳遍全院。大家別亂說話,瞧著都是熟人,好心提醒一聲,當心傳到上麵的耳朵裏,誰都得不到好。然後,開始八卦可憐的陳家兄弟。新話題——堂邑陳家,女尊男卑呀~
所以,韓嫣到的時候,大家對他的看法,很“正”。真是個美麗的誤會!人家阿嬌這麼大方,一是為了表現國母風度;二也是得了提醒,紮紮實實地送一份大禮,算是彌補一下送宅子被攔下來的遺憾。
至於有沒有人想“既然陛下跟他沒什麼,俺會不會有機會……”這就不知道了。
韓家兄弟走後,又紮堆兒八卦,還派了放哨的——誰說男人隱忍、不八卦的?做起來如此專業,他們都能組成大漢朝的宣傳部了。
“看見沒?他們兄弟好得跟一個人兒似的。”
“切!才知道啊,從他們父親周年祭時就很好了。”
“奇了怪了,聽說以前這兩人沒這樣好的。還鬧分家的來著。”
“長大了自然懂事了。分家是一回事,可畢竟還是一個姓不是?他們韓家人口又少……”再瞄一瞄,襄城侯身體不適,沒來,放心地繼續八卦。
“也對。”
嘰哩咕嚕……
總之,這是個紅人,為人也還湊合,值得巴結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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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幾家燈火不滅,暗自低語。
長樂宮裏,竇太後、館陶、阿嬌,聚作一堆。
竇太後木著臉不說話,館陶和阿嬌也有點怵。還是阿嬌膽子大些,上去抱住竇太後的脖子:“外婆~您怎麼不說話呀?”
“你還有臉說!”竇太後開始訓話,“前頭是怎麼跟你說的?明明說好了,要有點國母風範,你倒好,又給人難看!”
阿嬌想著原因,原本平息下來的心情重又翻了起來,開始生氣了,嘟嘴。竇太後自是看不見的,館陶卻看得見,有些急了。替女兒辯解:“阿嬌怕是發酸了,徹兒對阿嬌也沒像對韓嫣那樣啊,居然放開了內庫。”
“就是啊。”阿嬌小聲附和。
“你也跟著煽風點火!”竇太後連女兒也罵上了,“聽說韓嫣進言加封的時候,是誰跟著誇的?讓阿嬌送莊子當是補禮的不也是你麼?”
“一碼歸一碼,賞莊子是賞他進言,如今說的是陛下待他太過了些。再說了,此一時彼一時,那時陛下待他雖好,可也沒像如今這麼出格啊。又是冠禮又是大宴的。待重臣?也沒這麼做的。韓嫣雖然瞧著比別人好,可也沒重要到要這樣。女兒瞧著,有點兒不大對頭,怕是,陛下瞧上他了……”館陶說出自己的觀察,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兒,把在晚宴上因為韓說一番“自知之明”的言論而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