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娟猶豫了一下，轉身想跟賀君行走，可是身後，何玉婷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的聲音很輕。
“我隻想要一句對不起。”
方娟想起了被何玉婷鬧得天翻地覆的一年，如果不是為了這事，他們也不用千裏迢迢搬家。
而且，哪有父母給子女認錯的！
方娟口剛要張開，就聽賀君行說了句，“不要回答。”
賀君行能感覺到，這就是何玉婷和方娟之間的心結。現在這個心結重新勾起，隻要不解開，何玉婷就不會做出衝動的事。
目前的已經是最好的局麵。
何玉婷突然走到旁邊餐桌拿起一把水果刀，在方娟驚駭的目光中，神情有些猙獰道：“媽，我不想殺人，也不想死，該死的人是弟弟！”
方娟當即大步走到門口，衝口而出道：“這跟你弟弟有什麼關係！你又想說媽偏心，可你是姐姐，你怎麼就想不明白！”
“你說謊！”何玉婷大聲反駁，“你在說謊！”
方娟哭著道：“媽也是疼你的，玉婷，你好好想想。”
“你說對不起！你快說對不起！”
“玉婷，那件事別再提了，你答應過媽的！”方娟有些手足無措，她愁苦的臉上露出痛心，“媽為你著想，你也得替媽想想。你現在都嫁人了，要是人家知道，一定會說閑話的，到時候你弟弟還怎麼娶媳婦？”
何玉婷大聲哭著道：“我當時沒嫁人！我被人欺負了！我被人欺負了！”
“沒人知道的。”
“我知道！不是我的錯，為什麼你們都怪我！”
方娟哭著抹眼淚，“玉婷，忘了吧，誰讓你是姑娘。媽一直一直跟你說要生個兒子的，你不聽媽的話，現在你離婚了……怎麼辦，玉婷啊。”
何玉婷看著方娟抹淚的樣子，心裏好痛，可是她的神情麻木，忽然明白，從出生開始，自己就注定是個笑話。
“都說名字是父母給孩子的第一個祝福。對嗎？”何玉婷問了一句，臉上浮起幸福的笑容。
席方平臉色大變，“何玉婷，不要！”
何玉婷舉起刀，朝展一鳴刺下去，刺下去的瞬間，狙擊手射穿了她的身體，她臉上一抹溫柔的笑容閃過。
“玉婷！”
方娟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她努力爬過去抱著何玉婷的屍體，用雙手不斷按著冒出的血，大聲痛哭，“我苦命的女兒，我苦命的女兒，媽知道你苦，可媽也苦啊，媽還不是為了讓你好好活下去！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何玉婷口中吐著血，雙眸含著淚光，努力抬手想觸摸展馨婷，她的目光看著空中，帶著憐愛，“我的女兒，亭亭玉立。對不起……”
展馨婷掙紮著想到何玉婷身邊，可是她被綁著，根本動不了。
席方平走過去，將展馨婷的繩子解開，而後遮住她的眼睛。
何玉婷的目光緩緩閉上。
為人父母是上天賜予的最好禮物，可有太多人不知道珍惜，肆意揮霍。
屋子裏，方娟嚎啕哭聲聽得人揪心。
展一鳴被解開繩子後，默默走到何玉婷旁邊，而後跪下將她抱住，他流著淚，輕聲道：“對不起。玉婷，累了，就休息吧。”
方娟突然爬起來，用力打展一鳴，“是你害死我女兒的！是你！你還我女兒！”
展馨婷卻是一把衝過去，推開方娟，哭著吼道：“是你害死的我媽！我媽不想看到你，你走，你走！”
方娟哭著坐在地上，傷心道：“我怎麼這麼命苦啊！我的女兒啊，你怎麼這麼不懂事，這麼想不開啊！”
“媽！媽！”
展馨婷一下下叫著，可是不會再有人回應。
譚小龍知道何玉婷被擊斃後，當即帶著人上樓，看著眼前的人倫慘狀，所有人不禁皺起了眉。這樣的局麵，不是他們營救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