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穀(1 / 3)

關外大漠,落日的霞光將天地分成沉澱似的三色,遠處走著一行車馬,背著天地之間的餘暉,扭曲在留有餘溫的空氣裏,晃晃悠悠,愈來愈近……

夕陽為大漠中這座孤零零的客棧上了半麵牆的豔,小夥計站在門口眯著眼看著遠處背著夕陽餘暉的一行車馬,許久好像是看出了什麼慌忙跑回客棧。

客棧掌櫃躺靠在酒櫃前打著盹,一杆黑亮的煙槍耷拉在肚皮上,一副人到中年萬事休矣的懶態。“哐!”半邊開著的木門一下被撞的完全打開,剛剛門口的小夥計慌裏慌張的衝進來,嘴裏喊著:“掌櫃的,餘四爺來了!”

那掌櫃的被門的聲音一下驚醒,但沒聽清夥計說的話,還略帶迷糊地坐起身,略有些火氣的說道:“慌啥,你說誰來了?”

夥計看掌櫃的還在犯迷糊,趕緊湊近了又大聲重複了一遍:“掌櫃的,餘四爺,帶著他的馬隊馬上就到了,已經翻過山坡了!”

“啥?今天怎麼提前來了,快去後麵把酒抬出來!”掌櫃的這才聽清了夥計的話,餘四爺這名字看來是把他驚的完全醒了。“等等,樓上還有個客官沒走,先去給他勸走,趕緊的!”

夥計連應都顧不上應一聲,慌忙跑上二樓,往有人的那間房去了。掌櫃的看了眼二樓後走出客棧去,往西邊看了眼,果然如夥計說的一車馬正往這邊行來,隻是比剛剛更近了些,這才趕快奔回屋裏往後廚去了。

二樓東北角一間客房裏,一個書生打扮的白衣年輕人正在房裏喝酒,剛剛的動靜已經被他收入耳中,這回門口那急促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最後停在門口取而代之的是敲門聲,還未等夥計開口白衣年輕人開了門,夥計愣了一下:“客……客官,那個……”

“有貴客來了是嗎,你們不用理會我,待會兒我緊閉房門不出去就是了,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白衣人打斷了夥計淡淡說道。

“客官,這恐怕不行,得麻煩您到後麵客房裏先歇息一會……”

“放心吧,都是江湖中人,規矩我懂,我不會讓你們掌櫃的難做的,趕緊下去準備招待你們的貴客吧。”白衣人給了夥計幾個碎銀回身關上了房門。

夥計愣了片刻回頭看著掌櫃的,掌櫃的沒說話,擺手讓他下來去準備酒菜了。

一會兒的功夫那隊人馬到了客棧外,一共八人,除了一個走在前麵的黑壯漢子穿著露出胳膊的破褂子,其他的都一副關外貨郎打扮,黑壯漢子下了馬,衝著客棧裏喊到:“掌櫃的,出來!”

話音剛落,客棧掌櫃的就已經跑了出來,“四爺,來了,您快裏麵請,馬我讓小二去安頓。”掌櫃滿臉恭敬的笑容,點頭哈腰地說道。

“老掌櫃,對不住啊,今天臨時變了日程,提前過來了,得麻煩你抓緊準備下酒菜,我們歇歇腳就走。”幾人中一個中年漢子麵色平靜地說道,看樣子是這些人的領頭,應該就是那位餘四爺了。

中年漢子剛說完,後麵鑽出一人,望了望屋裏已經擺好的酒和正在上菜的夥計,嘿嘿一笑道:“四哥,老掌櫃明顯是已經準備好了啊,我就說剛剛小二在門口擱那兒望了半天就跑進去了,肯定是認出咱們了。”

“哈哈,那肯定是認出來老黑了,老大個兒還走路跟個熊一樣,一眼就知道是他,對吧小二。”一個瘦點的漢子插嘴道,說完戲謔的看著那黑壯漢子,黑壯漢子聽了傻乎乎的咧嘴笑著,也沒搭話。

小二剛要搭話那位餘四爺打斷到:“行了,趕緊坐下說正事,小二你去外麵幫我們栓了馬,守著門別接客了。”

小二聽了不敢再做聲,應了一聲趕緊出去了栓馬了。

八個人落了座,除了那黑壯漢子坐在一邊其餘七人圍坐在一桌,掌櫃的趕緊上去給倒了酒後不敢多言語,退到一邊,偷偷抬眼看了下二樓東北角。

“走了這一路也沒個人影,看來孤雁鎮那老頭說的是真的。”

“那老頭看天一向準,附近的商隊都信他,他說有沙暴沒人敢往西走。”剛剛有說有笑的一行人,坐下後都收起了笑容一件正色的聊著。

“上次老穀主特別交代我這次貨不能延誤,既然有沙暴那咱們隻能提前,再按原定日子走遇了沙暴就誤事了。”餘四爺一口喝了碗裏的酒,麵色略變沉重道:“雖然提前出來了,但回去可能還是要遇到沙暴,不可能留咱們,這行凶險,這裏對不住大家了。”

“四哥你這說的什麼話,自從你接了的生意,咱們幾個天天跟著你賺大的,這點風險不算啥。”剛剛調侃老黑的瘦子說道。“要真起了沙暴,把老黑杵那土裏咱們都抓著他,準沒事,哈哈哈……”

“你還真別說哈,老黑練的就是站樁,他站定了沒幾個能動他分毫的。”又一人插話道,沒兩句正經的這幫人又調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