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1 / 2)

惠君回到院子裏的時候,房東老太太正在院子裏洗菜,聽見惠君她們回來,她就故意把臉扭過去,把水衝得嘩嘩作響。她看都不看惠君,望著那臥在地上的大黃狗說:“看你不叫,還以為你是老實人呢,其實也不是什麼老實東西。嗚嗚,嗚嗚,你嗚什麼啊?再嗚就攆你走,留你這樣的東西傷風敗俗,你走吧,走得遠遠的!”

令狐蘭低聲對惠君說:“看樣子下個月的房租你是不用交了……”

惠君其實也並不是留戀這個院子,留戀這間木板房,更不是留戀吝嗇的房東老兩口。她隻是留戀她窗前的榕樹葉,留戀那榕樹葉上青色的蝸牛,留戀那一絲和家鄉相似的風光。她知道要是搬到別的地方去住就沒有這一切了。惠君心裏有著萬千滋味,她爬上鋼筋梯子的時候,看見房東依然是看不也看她,就隨手拽下了一串青色的葡萄。這是一串沒有成熟的,硬硬的葡萄,她不是想吃,她是看不慣那些掛到梯子旁邊的葡萄,和房東一樣霸道,硬往梯子上長,礙手礙腳的。她是想出口惡氣。

看見惠君拽葡萄,令狐蘭也迅急地摘下了一串飽滿成熟的葡萄,令狐蘭的眼力很好,下手也快,那水靈靈的葡萄很快就進了她的口袋。惠君知道她是要能吃的,她早就說過等房東的葡萄熟了她要吃個夠。大黃狗看見惠君和令狐蘭摘葡萄,就伸長脖子“嗚嗚”地嚎了起來,房東這才回頭。惠君和令狐蘭都已經把葡萄藏在口袋裏了,頭也不回地進了惠君的木板房。

進了門令狐蘭就咬著牙說:“這該死的狗,早晚要被人整死的!”

不是令狐蘭惡毒,惠君聽院子裏很多人說過這話。

給小孬的電話是令狐蘭打的,令狐蘭先問惠君她和那個雜種男孩是不是男女朋友關係,惠君告訴她還不是,還沒到那一步。令狐蘭就說:“靠,絕不能便宜這小子了!”於是她就把惠君的手機要了過去,就撥了小孬的號。她在手機裏對小孬說:“你小子惹大麻煩了你!惠君有了,有什麼了?你說有什麼了!肚子裏有孩子了,誰的?問你娘去,你娘有經驗。已經五個多月了,你說咋辦吧?你總得說個啥!下了班你就立刻過來,說個小老鼠上燈台。要不沒你好果子吃,你以為女孩子吃虧就是白吃了呀!打胎有時候會打出人命的,打出人命你跑得了啊?你打聽打聽去,天下有那麼便宜的事沒有?”

惠君聽見小孬在那邊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令狐蘭就說:“你說話呀,啞巴了?不是你霸王硬上弓的時候啦?不老實就告你個強奸罪!”

最後惠君聽見小孬在電話裏說:“我去我去,下班就去還不行嗎?”

自從惠君知道自己肚子裏懷了小孬的孩子後,就不由自主地對小孬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感覺了,好像小孬也和她身體的某一部分聯係起來了,而且是血肉相連,有些親親的感覺。她不想讓令狐蘭這樣對小孬說話,就說:“他會來的,你放心,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對我很好的。”

令狐蘭說:“什麼好不好啊?男人,想把你搞到手,他就什麼手段都會用,千萬別相信男人,相信男人你就過岔年了。你自己和他說吧,說狠點,別心軟……”

惠君狠不起來,接了電話就對小孬說:“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的,真的不知道……”好像這是她自己犯的錯誤。

她聽見小孬的聲音有些顫抖:“你不是騙我的吧?咱可是隻有一次啊……”

惠君說:“我也不知道,反正李大夫說是懷孕了,她是社區醫院的,要不咱再去大醫院看看?”

令狐蘭在一旁跺著腳說:“咋說話呢,這又不是啥疑難病症,懷個孩子,連農村的土郎中都能看出來,還用去大醫院啊?再說了,全世界的B超都一樣,他大醫院的B超還能比社區醫院的B超更B超啊,笨死了。”

令狐蘭的聲音很大也很凶,小孬那邊肯定聽見了,說了聲下班就去,就趕緊把手機關了。令狐蘭有些不耐煩地說:“惠君,你要是不聽我的就算了。你要是聽我的,我來給你當這個家。等那王八蛋來了,你就跟他商量什麼時候去做人流,五個多月了,不能等了,越等身體吃虧越大。反正錢是由他出,去個好點的醫院。至於精神損失還有身體損失都得讓他賠償,你能多落幾個就多落幾個,沒幾千塊錢就太便宜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