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兩河百郡宋山川(6)(1 / 2)

“因為蕭佑丹並非目光短淺之輩,並不會因為知道柴遠是‘朝廷的人’,便會不分青紅皂白,對他的遊說一概拒絕。蕭佑丹若以為柴遠之策可取,反而會誤以為這是朝廷與契丹的默契……連蘇軾也在信中說,蕭佑丹乃契丹第一智謀之士。契丹若與我大宋開戰,不過是兩敗俱傷,這個道理,蕭佑丹不可能不明白,若能有個令雙方都有利可圖的法子,解開目前的困局,契丹又何必冒險與我們魚死網破?故此,讓他確信柴遠是朝廷之‘密使’,可令柴遠之遊說更具說服力。”

侍劍這才明白過來,“如此說來,遼國不會南侵了?”

“這卻說不定。不過,若契丹趁我大宋國喪時用兵,他們便是不義之兵,我大宋雖然局勢不容樂觀,然以哀兵之態抵抗,於契丹來說,亦是利弊互現……但不論契丹是否會南侵,大宋在此事上,毫無主動可言,亦隻能後發製人。朝廷還會陸續派使臣去遼國……”

說到此處,石越忽然停下來,抬頭望著侍劍,問道:“對了,潘先生在做什麼?”

“半個時辰前,我見到他出去了。”侍劍連忙回道,“相公是要見潘先生麼?”

“嗯。”石越點了點頭,卻又馬上搖搖頭,道:“沒什麼。”他剛剛和侍劍說到柴遠,忽然間想起一事來,想問問潘照臨,是不是也應當封建國賓柴氏——畢竟,西周封建之時,是連夏、商的後代,都有封國的。不過,這卻不是什麼急事,也沒必要巴巴的派人去找潘照臨來。

此時,潘照臨正在蔡河旁邊的一座道觀裏,撥弄著油碟裏的燈芯。燈光慢慢變大,牆壁上映出兩個拖長了的人影。

“我怎麼也想不到,你李昌濟竟然也會做出這種蠢事來!”潘照臨瞥了一眼正閉目養神的李昌濟,忍不住出言譏刺道。

李昌濟緊閉著雙眼,反唇相譏:“你潘潛光將我藏在此處,亦未見得有多聰明。”

“是麼?”潘照臨哼了一聲。

“你潘潛光想做什麼,我知道得很清楚。有哪些官員、哪些班直侍衛曾經站在雍王一邊,或者曾對雍王有所示意,你想要的,無非便是這些把柄罷了。”李昌濟冷笑道:“我自誤誤人便罷了,何苦害旁人。”

“你亦無非是想替李家報仇。”潘照臨不屑的說道,“隻不過以足下之才智眼光,欲待成功,正如癡人說夢。但我卻可以成功……”

“哈哈!哈哈……”李昌濟忽然睜開眼睛,望著潘照臨,縱聲大笑。

潘照臨卻隻是冷冷的望著李昌濟,並不說話。

李昌濟笑得一陣,伸手指著潘照臨,譏笑道:“你潘潛光自負聰明絕世,原來亦不過如此。”

“是麼?!”

“不是麼?你以為人人都如你一般,卻不知道,朝代興衰更替,不過是天數。我的確是南唐之後,年少輕狂之時,亦曾不知天高地厚,想過大丈夫須要複興祖宗之基業。然我卻早已悟透,南唐亡國,實是自取敗亡,與趙家無涉。況且宋室基業穩固,憑區區一人之力,任你聰明絕世,終亦不過是自不量力。否則,天下敗亡之帝室甚多,其子孫後代,又豈能沒有一二智謀野心之士?然以漢昭烈之英武,諸葛武侯之智術,終亦無可奈何,何況他人?什麼國恨家仇,簡直便是荒誕可笑,你以為我如你一樣麼?”

“說得好聽!你若無野心,又何必與雍王廝混?!”

“我受雍王大恩,豈能不粉骨相報?”

“原來你李昌濟還是無雙國士。”潘照臨譏道。

“總比你潘潛光好一些。”李昌濟漲紅了臉,反擊道:“我智術雖有不及,然總是全心全意為了雍王。你雖智算無雙,卻不過是利用石越。世間若無石越,你又能成何大事?隻怕尚不及伏虞縣陳三娘!”

“是麼?”潘照臨的雙目,忽然冷冰冰的刺向李昌濟,“你想叫雍王當皇帝,結果害他要族滅,便是忠心為主。我欲助石越做皇帝,卻是利用他?!我可真不知世間有多少人想搶著被我利用!”

“雍王是想做皇帝,石越卻隻怕不領你的情!”李昌濟此時仿佛什麼都看開了,說話毫無顧忌,句句針鋒相對,“你家亡國,亦須怪不得趙家,你還抱此妄想,終不過是個癡人!”

“癡人?”潘照臨冷笑起來,“你肯不肯助我,我亦不在乎。如今大勢已成,早已由不得任何人退縮,這天下,遲早姓石!”

“既是如此,以你潘潛光之脾性,又怎會與我亂費口舌?”這一刻,李昌濟看穿了潘照臨,“你或者真不希罕那官員名單,但你竟在我麵前說這麼多話,事情亦未必如你所料的那般順利!”

這一席話,卻的確擊中了潘照臨的要害。

屋子裏突然寂靜下來。

潘照臨不屑於欺瞞已成喪家之犬的李昌濟。連他都沒覺察到,他對李昌濟抱著一種特殊的心情,他將李昌濟藏起來,絕不僅僅是因為想利用他,實際上,那點力量,對於潘照臨來說,的確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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