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赤水是第二天才轉過去外科醫學係的。
在路上時,鳶赤水又遇見那哥們一臉心塞地飄過來。
“誒誒,水哥水哥!”
哥們踩著一雙灰色人字拖飛了過來,苦惱地皺起眉頭:
“水哥,最近我感覺自己的桃花運不行啊!單身二十年,我的姑娘還沒找上我。”
“水哥,你認不認識哪個算得準的先生?給我推薦推薦一個唄!”
鳶赤水單肩挎著黑色書包,額前幾縷卷發隨風飄揚:
“有啊!”
哥們滿眼希翼地看著她。
鳶赤水打著哈欠繼續往前飄:“咱學校出門左轉處,那算命先生算得可準了。”
“真的?”
“當然,他上回算出來我隻有一條命。”
哥們:“……”
水哥,您還想要有幾條命?
……
常常被福爾馬林氣味覆蓋著的醫學係,流傳一段妙話:
“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
“紮完動脈紮靜脈,一動不動真可愛。”
鳶赤水進教室的時間不巧,正在進行——人體解剖。
身著白大褂的教授正一邊講一邊教:
“要想查清病因和有效治療,首先應熟悉正常人體的結構,解剖學就是這樣一門有助於了解人體的學科……”
鳶赤水進解剖室時,聞見了一股濃濃刺鼻的福爾馬林氣味。
還有,看見被泡在福爾馬林裏的大體(屍體)老師。
她進來得悄無聲息,並沒有人注意到。
鳶赤水在門旁站了片刻,靜靜地看著教授帶著學生們朝著大體老師彎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S國大多百姓有著入土為安的思想,願意捐贈遺體為醫學做貢獻的人,是少之又少的。
每一個願意捐贈遺體的人,都值得尊敬。
解剖室外,就刻著一行字:“致敬‘大體老師’,謝謝你們,用生命最後的光照亮人間。”
鳶赤水凝眸看著那位永遠閉上眼睛的男人。
他靜靜地躺著,很年輕,約莫二十多歲的模樣。
因為血癌而逝世,臨死前決定將自己遺體捐贈給醫學研究工作者。
逝者已逝,精神永存。
待儀式過後,教授才看見了站在門口處的鳶赤水。
“這位是新來的同學吧,過來這邊。”
教授話語落下時,解剖室裏的人頓時“唰唰”將目光落在進來的女生身上。
她穿著無菌服,墨發紮起,彎了眉眼笑了笑。
一雙漆黑瞳眸裏落滿星辰,撥人心弦。
好可愛的女生……
鳶赤水目光微轉,隻稍一眼,便看見了站在一旁身著白大褂的白夢澤。
他也是一身冰冷的白色,戴著殺菌口罩。
黑色碎發下,眸子幽深如墨,泛著絲與生俱來的涼薄。
白夢澤似乎不曾料到會是她轉過來,在看見她時,眼底微顫了下。
少女朝著他輕揮了揮手,淺笑盈盈:“早。”
聲音淡淡的,春光般溫暖。
白夢澤心頭猛烈地跳動了下,白皙的臉上暈染起淡淡的紅來。
刹那似冷梅綻放,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勾人心魄。
她以前不是文科生嗎?
為什麼……會轉過來這裏?
他的腦海中驀然劃過一個不太敢相信的答案——
會是因為……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