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莫名緊張起來,不僅打給那位中醫造詣很高的院長朋友請他親自出馬,還不顧腿傷在助理的幫助下拄著拐杖趕來。
“小惜?”
見到少年後,西蒙臉上比驚訝還要早浮現出來的是心疼,路易斯立即皺起眉:“……你認識他?”
西蒙忍不住苦笑起來,終究還是沒和路易斯說實話:“……他是我的一個病人。”
他的瓷娃娃看起來這樣美好,怎麼會有病?路易斯用眼神表達了不相信,西蒙道:“小惜是一個自閉型天才,有嚴重的溝通障礙。”
西蒙本抱著讓路易斯知難而退的僥幸,卻不料路易斯反而露出釋然的淺笑來,“原來他叫小惜,連名字都這樣好聽。原來他之前一直不理我並不是討厭我,隻是不愛說話。”
喜歡上了一個人便覺得他什麼都是好的,路易斯一邊想一邊念叨:“自閉沒關係,相信隻要持之以恒,我總會得到回應……隻是我雖然智商也很高,但跟天才好像還是有一點兒差距……”
西蒙想到的卻是言天擎。那個男人的占有欲恐怕能毀掉一切,愛一個人能愛到敵視他身邊的所有人。連小惜去個清吧都不允許,更何況留在別人家裏夜不歸宿?
此刻的言天擎就在毀滅的邊緣,一整天滴水未進,隻就著黑咖啡吞了些止頭疼的藥片。
頭疼的厲害,胃也受不了,但都抵不過找不到人的揪心。
佛說人生三苦: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言天擎一直被求不得所苦苦折磨,如今又加上一個離字,苦上加苦,每一秒都在煎熬。
院長出馬果然有效,當晚夏熙的燒便開始退下來,路易斯也總算放下心。他來港不是度假的,除了麵見天禧總裁之外還有大堆的事等著他,已經推了整整一天不能再推下去,隻能把夏熙暫時托給西蒙照顧。
雖然退了燒,夏熙還是睡的不安穩,西蒙就這麼陪在他身邊,靜靜的聽著他的呼吸,溫柔的看著他的睡顏,時間一點點流逝,卻絲毫不覺得虛度了光陰。
中午時分夏熙總算醒來,看到西蒙後微微睜大眼,半天才回過神:“……醫生?”
“嗯,”西蒙朝他微笑,然後伸手去試他的額頭,“還有點熱,但比早上好一些。”
夏熙的表情有些疑惑:“哥哥、說,你回、美國了。”
“小惜,”西蒙突然緊緊抓住夏熙的手,“你跟我回美國吧,遠離你哥哥。相信我,他是個瘋子,他會傷害你。”
“不、會,”否則我早就刷到被虐值了好嗎!夏熙認真辯駁:“哥哥、不會。”
西蒙無法把言天擎的私欲告訴夏熙,甚至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這種禁忌之情一旦暴露,哪怕是蜚短流長也能成為最厲害的武器。不管怎麼做都無法保證小惜不受傷,深深的無力感快要讓西蒙痛苦壓抑到發瘋。
夏熙吃了藥,藥效使他又緩緩睡過去,門鈴在這時響起,西蒙的助理跑去開門,緊接著卻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準確的說隻有半聲,隻開了個頭就被迫中止。西蒙輕拍了拍在睡夢中微皺起眉的夏熙讓他繼續睡,然後借助輪椅出了臥室。
剛到客廳便迎麵見到他的助理一臉驚恐,一把泛著銀光的手/槍就緊緊抵在她後腦上。
持槍的黑衣人竟還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仿佛在玩一場簡單的遊戲,然而他手裏拿的並非玩具槍,身上的戾氣也並非虛幻,而是由鮮血一滴滴凝實。穿著風衣的男人緊接著大步邁進來,臉色森寒,身側還跟著另外兩個黑衣人。
男人正是言天擎,看到西蒙後便微眯起眼,緩緩道:“……西蒙醫生,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他的聲音和臉色都森寒的可怕,“是我警告的不到位,還是你記憶力太差,這麼快就通通忘了?”
西蒙一看便知言天擎帶的那些黑衣人並非一般保鏢,而是雇傭兵或專業殺手,“言先生的警告那麼獨特,我至今還需要依靠輪椅,怎麼敢忘?”
言天擎已經瘋了,——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市中心的高級公寓持槍硬闖,更不用說西蒙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的明確的殺意。跟一個強大並且在發瘋的男人是講不通道理的,西蒙明知這一點卻還在逼他:“可我雖然記得,但沒辦法改。”
言天擎臉色更加黑沉,已抽出左側黑衣人身上的槍對上西蒙的心髒。西蒙卻淡淡的笑了笑:“原來此前是我無知了,——看言先生的姿態不是第一次拿槍,想必我也不會是第一個死在你槍下的吧?”
男人的殺意瞬間更濃。他的確不是第一次拿槍,在為親生父母報仇時便曾手刃過一個無法通過法律途徑解決的‘罪人’,在商場上的狠厲手段更獲得不少敵手,甚至親身遭遇過兩次買凶追擊。商場如戰場,他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普天之下唯一值得他溫柔以對的隻有他的小惜。
“小惜本該擁有更大的天空和更高的成就,你阻礙他的治療,限製他的行動,斷絕他的社交,——你根本配不上小惜哪怕一根手指,”西蒙繼續淡淡笑著:“你說如果小惜知道了你的真實麵目,知道了你所有的卑鄙手段,還會不會再看你一眼……”
“閉嘴!!”
話未說完言天擎已經開槍。
消/音/器的嗖的聲響和一聲尖叫重合,讓言天擎的手猛然一抖,子彈因此而打偏,擦過西蒙的肩而射入牆上。言天擎慌忙順著叫聲轉身望過去,隻見他的寶貝就站在臥室門口驚恐地看著他。
隻一眼就讓言天擎整個人僵在原地。
雖然沒有打中,但西蒙的肩仍被彈片劃出一道深痕,並因為割到動脈而鮮血淋漓,他卻始終麵不改色,甚至從輪椅上站起身來,用隻有他和言天擎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死死看著他道:“你有本事就殺了我,當著小惜的麵……”
言天擎恨不得把西蒙碎屍萬段,此刻卻沒有時間和他糾纏,一瞬間腦子裏隻有弟弟驚懼的雙眼。這時候遠遠傳來呼嘯的警笛,是西蒙在一開始聽到助理短促的叫聲時便報了警。
西蒙緊接著竟伸手抓住了言天擎的槍,繼續淡笑道:“開槍啊,明明白白的告訴小惜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瘋子……”
“不要!”夏熙瞬間讀懂了西蒙的想法,猛然衝上來拖住西蒙試圖扣動扳機的手並擋在他身前。
——西蒙竟在拿命來阻斷言天擎接觸和傷害他的可能。
西蒙畢竟是有一定身份的外籍,不是可以通過關係隨便擺平的本地平民,若扳機扣動成功,不管西蒙是傷是死言天擎都脫不了幹係,就算不麵對牢獄之災也要接受精神治療和隔離。
“阿擎,你他媽的快點把槍給我收起來!”李贏氣喘籲籲地跑進來:“警察就要上來了,我頂多讓人幫你拖個一兩分鍾……”
言天擎眼裏卻隻有弟弟,朝他伸出手去:“小惜乖,跟哥哥回家。”
李家有政界背景,西蒙看到李贏便知今日不可能拿言天擎怎樣了,卻依舊淡淡的笑著,慢慢坐回輪椅上,然後解下一個手鏈遞給夏熙:“小惜,忘了送感恩節禮物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