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沒有答話,甚至後退了一步,動作牽扯到左臂,無意識皺起眉。他的左臂在從窗戶爬下去的時候就拉傷了,又被車子擦碰到,雖然關閉了痛感,但動一下就酸的厲害。
“是不是受傷了?”路易斯立即觀察到了,也跟著皺起眉來,試圖去查看對方的手臂。可對方再次後退,縮回手不讓他碰,大大的眼睛也帶上了戒備。
“別怕,我不是壞人,”路易斯從來沒有一刻像此時這般恨自己長了副看起來冷硬嚴肅的臉,不像西蒙天生具有親和力。路易斯隻能將語氣放的溫柔溫柔再溫柔:“畢竟是我的車撞了你,所以不管怎麼說都要確保你無恙才放心。”
這個時段冒著大雨在街上走,不用想也知道少年肯定是出了什麼事,路易斯很體貼的不問緣由,隻認真的繼續道:“我的住所就離這不遠,現在下著雨,又這麼晚了,去我那裏等雨停再走好不好?”
少年的眼睛緩緩眨了眨,似乎在慢慢理解他的話。長睫因此而輕輕扇動,一顆水珠掛在上麵搖搖欲墜,路易斯不由受到蠱惑,竟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去接,這麼一伸使少年再次後退,卻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小心!”路易斯趕忙上前將少年扶進懷裏,摟著他的這一刻心髒又是一動。
突然產生一種抱住了就不想放開的念頭。心中有說不出的滿足感,這是他的瓷娃娃,是上天按著他的想象創造出來並專門送到他麵前的瓷娃娃。
雨還在下,夏熙的大腦被冷字完全占據,陌生男人懷中的溫暖讓他一時忘了抗拒掙紮。男人的語氣藏著疼惜,輕輕說:“再這樣淋下去一定會生病的,跟我回家吧。”
家實在是一個充滿誘惑力的字眼,夏熙沒有動也沒有回答,路易斯實在擔心他的瓷娃娃會凍壞,直接將人抱了起來,往車子走。司機站在一旁開好了車門,路易斯把夏熙輕輕放進車內,又找到一條毯子小心翼翼的給夏熙披上:“馬上就到了。”
整整一天雨都沒有停,整個城市都被這場雨洗刷了一遍。前麵再過一個路口便是目的地,車子很快穩穩停在一棟高級公寓前,然而不過這短短的功夫,夏熙便疲倦的蜷縮在毛毯裏睡著了。
已是淩晨兩點,路易斯不忍心叫醒他,便輕手輕腳地將他從車裏抱出來。司機快速停好車,一路跟在旁邊幫忙按電梯又進門打開燈和空調,直到路易斯把夏熙帶進臥室,不小心碰到床邊的衣帽架,架子倒地的聲響讓夏熙一下驚醒過來。
“這裏就是我家,”看著少年眼中重新浮現的戒備和不安,路易斯再一次解釋:“我真的不是壞人。我叫路易斯,你叫什麼名字?”
夏熙依舊隻看著路易斯不說話。他已經開始發燒了,臉色卻無比的白,隻有唇是嫣紅的,一雙漆黑的眼睛泛著水光,亮的嚇人,在路易斯眼裏隻覺得少年美的驚心動魄,略顯慌亂的掩飾性的轉過身去找浴巾和衣服,“那個,你衣服都濕了,要洗個熱水澡把衣服換掉……”
浴巾有很多,但衣服不太好找,路易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適合少年穿的,隻能挑出一件幹淨的襯衫,又拿了自己行李裏沒穿過的四角褲和牙刷等洗漱用具,有些歉疚的說:“暫時將就一下好不好?等早上天亮了,我再讓人送適合你尺碼的衣服來。”
夏熙倒是真想洗個熱水澡,於是伸手接過路易斯的東西進了浴室。
殊不知此刻兩個人的想法是截然相反的,一個是我終於把瓷娃娃成功哄回家了好開心,一個反正要做翹家任務沒地方去,有個看起來就很傻冒的歪果仁主動提供住宿好開心。
“叮——,支線任務‘叛逆期’完成,宿主成功完成喝酒、翹家、徹夜不歸,獎勵積分500。”
熱水立即讓夏熙舒服了些,卻開始感覺到頭暈。夏熙的身體素質依舊和之前的世界一樣很差,如果暈倒在浴室實在太丟人,於是在身體稍微回暖後便果斷選擇出來。
路易斯此刻正在廚房做紅醋栗汁。他體格一向強壯,生病還是很久以前的事,隻記得小時候自己或者西蒙生病,祖母便會給他們熱一杯紅醋栗汁,喝完睡一覺就沒事了。端著熱騰騰的醋栗汁出來的時候,正好迎麵遇上剛洗完的夏熙。
穿著白襯衫的少年更像瓷娃娃了,烏發雪膚,大大的襯衫套在身上半遮半掩,路易斯又一次慌亂起來,手裏的杯子都差點打翻,“……把,把這個喝了,可以預防感冒……”
夏熙已經通過027判定對方的確不是壞人,便放心的喝了下去。路易斯站在床頭一直等他的瓷娃娃躺下後才出屋,還很紳士的幫忙關好了門。
這間公寓正好有兩個臥室,路易斯去了另一間休息,可一想到隔壁躺著他的瓷娃娃就睡意全無,甚至不顧深更半夜便撥電話給表弟。
意外的是西蒙的聲音聽起來很清醒,似乎也沒睡的樣子:“……你已經到了?可惜我今天才出院,不能去接你。”
“出院?”這對表兄弟的關係一向很好,路易斯立即問:“你生病了?”
“出了個小車禍,右腿骨折,不過隻是外傷性裂紋骨折,很快就會好。”
西蒙雖然說的輕鬆,路易斯卻聽他的語氣像是有心事的樣子,“你沒事吧?身邊有人照顧嗎?要不要我現在就過去?”
“不用,我的助理在,還有護工,”西蒙道:“而且我已經能拄著拐杖走了。”
確認西蒙是真的沒事,路易斯才想起他打電話的初衷:“對了,我也找到了我的瓷娃娃,”遇到夏熙後他的智商便一路退化,簡直像個藏不住事的小孩,忍不住和表弟分享開心,“他現在就睡在我隔壁!”
路易斯的大腦就這樣一直保持著興奮階段,直到天亮才閉眼睡下,結果一不小心睡過了,醒來時已經十一點。忙爬起來簡單洗漱一番,卻發現隔壁依舊安靜,他的瓷娃娃好像並沒醒。
在門外徘徊了許久,還是忍不住輕輕推開門,走近了才發現不對,被子裏的人難受的蜷縮成一小團,眉頭無意識皺著,一張小臉盡是不正常的嫣紅,顯然燒的厲害。
路易斯頓時急了,後悔沒在昨晚就叫醫生來,立即打給隨行的法籍醫生,讓他以最快的速度過來。
等待的過程中又想起少年昨晚動作有些不自然的左臂,忙懊惱的把他的袖子輕輕挽起。夏熙的皮膚本就很容易留下痕跡,路易斯隻見白皙的肌膚上一大片青紫,耽擱了一晚上之後更顯得觸目驚心。
立即被前所未有的心疼擊中,路易斯幾乎有些坐立不安,所幸醫生很快趕來,先緊急處理了一下手臂上的傷,然後準備幫夏熙輸液。
然而做了皮試才發現他對幾種藥水通通過敏,醫生無奈的用法語建議路易斯換用中醫。路易斯初次來港,對當地非常不熟,隻能再次打給西蒙:“能不能幫我找個厲害的中醫來?我的瓷娃娃病了,”語氣帶著明顯的焦急和擔心,“燒的很厲害,但是他西藥過敏……”
西蒙在醫學界的名聲很大,因此交友甚廣,最初來港島的原因之一就是受一個院長朋友之邀。聽到西藥過敏這幾個字便微微一頓,突然就想到同樣有西藥過敏的小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