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沂南番外(1 / 3)

是夜,淒清的月色將深夜的宗人府襯的更加陰森。

宮沂南再度踏進這裏,身後隻帶了三個貼身侍衛。宗人府外頭當班的官兵們遠遠便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忙不迭的齊齊下跪請安:“厲王千歲。”

在宮裏混的都不是傻子,如今老皇帝病入膏肓,有眼睛的都知道下任帝王恐怕就是厲王殿下了。這位以武聞名的將軍王,一夕參政竟如潛龍展背,翻雲覆雨,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將太子的勢力拔除的七七八八,前太子宮漣本人更從廢黜到發瘋,就被關在這宗人府裏。

宮沂南的步子始終未停,沒有看那些跪拜的官兵,麵無表情的一腳跨上台階。他本就人高腿長,身上的黑色披風在深夜越刮越大的北風中獵獵飛揚,宛如暗夜展翅的蝙蝠,有種頹廢又桀驁的感覺。守牢門的官兵已在王府隨從的示意下麻溜兒的打開了牢門,宮沂南一步一步走至縮在牢房角落傻笑的廢太子身前,聲音和外麵的風一樣冷:“宮漣,本王來給你送藥了。”

身旁的貼身侍衛隨即恭恭敬敬的把手裏的盒子遞上前去,宮沂南抬手接過,然後不緊不慢的把盒裏的東西擺到了桌上。已瘋的廢太子依舊傻笑著看著地麵置之不理,宮沂南微眯起眼,突然拉著他的領子把他整個人提起來,強迫他的臉直直對上桌子:“這可是能治你瘋病的良藥,二哥你不看看嗎?”

那竟是一顆人頭。

斷頸處還滴著血,死人青灰色的麵部表情定格在猙獰且恐懼的那一瞬,在如豆的殘燈下更顯得駭人,宮漣臉上的傻笑也終於定格在這一刻,眼神從清明到慌亂,最後才發出沙啞的嘶喊:“啊——!”

“果然是藥到病除的良藥,”宮沂南鬆了手,“是不是?”

“張吉!”宮漣不可置信的喊出那顆人頭的名字,全身都在抖:“怎麼可能?!”

宮沂南施施然的道:“二哥拒不認罪裝瘋賣傻那麼多天,不就是在等這位張統領嗎,所以我直接把他帶來了。”

宮漣絕望的抬起頭,渾身劇顫,“你知道,你竟然一直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二哥的裝瘋表演很精彩,如牲畜般爬來滾去,還親手弑妾殺子,”宮沂南頓了頓,“我看戲看的很有趣,所以特地忍到了現在。”

“啊——!!”

這些天喪失自我的忍耐犧牲竟隻是別人眼中的笑話,而他自以為的生路早已死絕,宮漣又是一聲狂叫,一口血氣哽在喉間,甚至想要撲上去撕咬宮沂南的咽喉,可惜不等宮沂南動,宮沂南的貼身侍衛已齊齊把宮漣架住。

“除了張統領,還有督軍尉徐立群……”宮沂南緩緩蹲下來,直視著宮漣的眼,“總之你要等的人,全不會來了,你要除的幾個人證,卻全被我保了下來,——二哥,你終於可以被定罪了,開不開心?”

“哈哈,哈哈哈……”

宮漣是真的瘋了,麵對宮沂南那雙帶著恨意的眼,竟瘋狂的笑了起來。然後抬起頭:“我要除的人全被你保了下來?哈哈,宮沂南,你是不是漏了誰?”

宮漣竟是越笑越開心:“你心心念念的那個隱門的小少爺,可是被一箭穿胸,活生生在你懷裏斷了氣,連送醫都來不及……”

“住嘴!!”

提到夏熙,宮沂南的麵色瞬間扭曲,握緊拳粗喘著吼出聲,宮漣繼續狂笑,“……得隱門者得天下,我才是正統太子,憑什麼他要助的是你?!”

“哈哈,他有眼無珠,所以他該死!你折騰了那麼久,不就是為了給他報仇嗎?哈哈哈,可惜他死了,你就算翻天覆地,也沒法把他找回來……”

“我讓你住嘴!”宮沂南眸色發紅,抬起一腳將宮漣直踹到牆上,身上的殺戾強烈到牢房外的官兵都畏懼的地步。宮漣哽在喉間的血終於吐了出來,而宮沂南蔓布全身的恐怖煞氣讓他也不由心生出濃濃懼意。他已知自己不會善終,左右都是死,不如死的痛快,猛然朝牆撞去。

宮沂南的動作卻比他還快,拉住他的同時斷了他的雙臂,“你要活著才行啊,”又在他痛苦的嚎叫中生生踏碎了他的腿骨,聲音就像地獄裏爬上來的鬼:“隻有活著,才能體會什麼叫生不如死。”

因為宮沂南自己就在體會著生不如死。

小熙,小熙。

又默默念起這個名字,宮沂南再度全身發顫,強烈到幾近窒息的疼痛每時每刻都在胸腔裏肆虐,痛到讓他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和全部靈魂都不得超升,隻有做夢的時候才能獲得稍許解脫,才能妄想著再見一次他心愛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