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昇輕歎一聲，年輕的臉龐露出凝重的表情。“皇瑪法在暢春園殯天，四伯……不，我是說皇上，皇上下旨命七叔守衛暢春園，命十二叔回宮在乾清宮敷設幾筵席，又命十六叔和我肅護宮禁，預備連夜將皇瑪法的梓宮恭迎回宮。誰都沒有想到皇瑪□□走得這樣急，雖說遺詔宣讀之後，三伯帶頭給皇上磕了頭，可是我聽說八叔和九叔他們對皇上繼位頗有非議。阿瑪奉旨去皇陵祭祖還沒回來，我也不知道該找誰商量……”
我伸手撫去落在弘昇肩頭的雪花，說道：“你阿瑪現在這個時候不在京城，這對他而言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兒。”
弘昇隻比他的十六叔小一歲，康熙五十九年封了世子，像他父親一樣為人謙和，做事有能力也有責任心，上個月還剛跟著他的四伯前往京畿各處的倉廒查勘過儲糧。這個孩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眼下新君嗣位，局勢動蕩不明，五阿哥又不在京城，縱然皇上把肅衛宮禁的重任交給他，表明了對他的信任，他心裏還是會感到不安。
“好好地為皇上當差，皇上不會虧待你的。”如果我沒有記錯，五阿哥在雍正朝是善終的，他的子女自然也會得到皇帝的善待。
“十四嬸兒您為什麼可以那麼鎮定？”弘昇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困惑。“十四叔在西北有軍功，自古功高震主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兒，等他從西北回來，皇上還不……”
“弘昇！”我低喚一聲，要他別再說下去。隔牆有耳，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有可能為他惹來滅頂之災。“倘若真是禍，那便是你想躲也躲不過的。”
弘昇沉默了半晌，盯著我說道：“難怪我阿瑪常說十四嬸兒不同於一般的女子，十四叔有十四嬸兒這樣的女子相伴，那是他自個兒窮盡一生都盼不來的福分。”
我不禁莞爾。“那是你阿瑪把我想得太好，十四嬸兒身上的毛病多著呢，可沒少讓你十四叔操心。”我看了看宮門前跟隨弘昇而來兩列衛兵，想來是他剛才領兵巡城巡了一半，就在我這兒耽擱下了。於是，我又說道：“肅護宮禁茲事體大，用心當差，別管我了。”
“您瞧我，險些忘了。”弘昇說道，“德妃娘娘宣您進宮，我馬上讓海寬給您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