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問題來了,談天自己死活不同意去!
談衛民氣得七竅生煙:“鬼崽子,這是國家出錢培養你,是看得起你,你為什麼不去?”
談天說:“我不喜歡跑步。”
“你不喜歡跑,那你天天早上去跑步?”談衛民眼珠子都瞪圓了,幾乎要冒出火來。
談天說:“那是我早上鍛煉身體。我不想學體育,我將來要考大學做老板的。”
談衛民不怒反笑:“你個臭小子,就你還考得起大學,還想做老板呢?”
陳讚在一旁說:“衛民叔叔你別門縫裏瞧人,把人瞧扁了,你怎麼知道壇子考不起大學?他一定考得上的。”
談衛民愣了一下,對陳讚說:“小讚,我家談天和你不同,你是考第一名的,你當然考得起大學,他哪裏及得上你。”
陳讚一本正經地說:“壇子其實比我還聰明呢,他是不用心學習,所以才考了個第五,你不信試試,等以後他保準能考上大學。”
談天感激地捏了捏陳讚的手。
談衛民不在乎兒子考不考得上大學,他在乎的是那些上學的錢啊,培養出一個大學生,不算吃喝,光學費都要幾萬啊,加上吃的穿的,沒有十來萬哪裏下得來,去哪裏找那麼多錢啊。
“鬼崽子,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明天就給我收拾東西去地區。”
“我不去!”談天脾氣跟他爹一樣又臭又倔,認定了的事就不願意改變,“我不去上體校,我就要考大學。”
談衛民換了種方式,哄他說:“想考大學也可以啊,那體校的老師說了,體校生也照樣可以考大學啊。”
談天梗著脖子:“我就不去體校,你要去你去,從早跑到晚,累都累死了。誰知道能不能出成績。”
談衛民操起笤帚要抽他:“去不去?不去你就莫想老子再送你上學了。”
談天一下子愣住了,連逃跑都忘了,他不送自己讀書,自己還能考大學嗎?
陳讚在一旁拉著談衛民手裏的笤帚,笑嘻嘻地說:“衛民叔叔,小學到初中是九年製義務教育,送壇子上學是你的義務,你可不能逃避責任啊。”一麵又小聲地對談天說,“別怕,他不送你讀書,我們自己賺錢,其實學費也不貴。”
談天吃了定心丸,不論老子怎麼威逼利誘,他都不為所動了。
最後談衛民吹胡子瞪眼,把目光轉向陳讚:“小讚,你啊你,你可不得了啊,我看你都成精了,老陳和雙雙怎麼教出了你這麼個鬼精靈出來的。”他是指陳讚這麼點年紀,居然知道義務教育和責任這樣的詞語來,說得還頭頭是道。
陳讚做了個鬼臉:“衛民叔叔也很厲害啊,現在連電視也會修了啊。”
說到這個,談衛民就樂嗬起來,他的小攤擺了快兩個月,生意也漸漸穩定了,每次去趕集,都有好多生意主動上門,喜得他是見牙不見眼了。
談天上體校的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陳讚對談天學體育有點排斥還有另一個原因,當年談天上了中學之後,就是去做了體育生,不是因為他成績不好,而是因為體育生有補貼,又自由,沒人管。
談天自從做了體育生,成績那是一落千丈,成天跟著一群荷爾蒙分泌過剩的混賬學生混在一起,到處惹事生非,打架的水平倒是日益見長,而且膽子也是越來越大。最後書也不讀了,成了本地的一大混混,以致後來慘禍發生,隻得逃離家鄉,走向了一條不歸路。
這之後不久,便到了寒假時節,一群猴孩子從學校的牢籠裏被放了出來,心立刻如脫韁的野馬,怎麼收也收不回來了。
陳讚父母依舊日日在油茶園裏忙碌,茶樹的肥料已經施過一遍了,那幾百個需要補的樹坑,也已經挖得差不多了,大人們開始準備去黃土嶺挖茶樹回來補種了。
因為除過草,今年的茶樹看起來比往年的情況要好多了,不少樹都掛了果,雖然不多,但總算是個好的開端。碰上下雨天不能出門幹活的時候,陳讚父母和二叔兩口子就呆在家裏織篾貨,總要想法子從山上摳點錢才行啊。
陳讚他奶對兩個兒子的異想天開頗有些不以為意,還時常將女兒家裏的好處掛在嘴邊上,對兩個兒媳婦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劉雙雙張明麗妯娌倆也深諳婆婆的脾氣,所以也不計較,由得她去嘮叨去。
倒是陳爺爺還是將兒子們的事放在心上,一有空便幫著砍竹子破篾,織東西,他是老山裏人,這些手藝本就是吃飯的本錢,所以倒是幫了不少忙。
放了假,陳讚知道自己又終於開始有事做了。今年的冬天還不算太冷,連一場大雪都沒有,冬筍長得快一些,筍子已經成形了。一天早上,陳讚跑步至竹林,看見地麵上出現一道裂痕,便知道冬筍可以挖了。
他叫上談天兄弟倆,背上鋤頭,挎上提籃,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後山的竹林,這麼大一片竹林,夠他們忙上一個寒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