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禍從天降(2 / 2)

事也湊巧,念平懷抱著兒子念康行至清水河,因他聽了剛才那老者一翻話,不禁向河中多看了一眼,這一看卻遠遠望見百鳥飛鳴,盤旋於不遠處河邊,念平心下奇怪,走近前時,見河中一個草席包兒,浮於水麵,眾鳥以喙銜之,且銜且叫,竟慢慢把那包抱至念平麵前。念平趕開眾鳥,帶水取起席包,到草坡中解看。但聞一聲啼哭,還真是一個女嬰。念平驚想道:“此女莫不是那老者所言宮中怪胎。卻如何有眾鳥相救的吉兆。”隨即又想到那老者的叮囑,凡收養者,誅全家的話來。但又想到剛剛被國法枉殺的妻子,氣憤難平,心中罵道:“宣王啊宣王,你如此不分曲直,殺我愛妻,今日天可憐見讓我見到此女,我偏把她收養,讓她長大成人,它日若能壞你江山,也消我心頭之恨。”想罷遂解下布衫,將此女嬰包裹,與兒子念康一起抱於懷中。又想桑林坊乃屬周王畿內之地,自己若帶著兩個幼兒回家,難保不被人舉報。思之再三,便想到桑林坊一兒時發小,現招贅於褒國南山下一偏遠的村落叫蝶戀灣的地方。當晚回家收拾了行囊,又想到天殘子留下的牛皮書,取出放於行囊之中,歎息道:“洪老先生,不是我念平言而無信,實在是家遭巨變,隻得離開,無法在些等人來取此書。但我定當隨身攜帶,他日若遇到有緣之人,定將你之心血流傳後世,望你能體諒。”說完,背起行囊,抱著兩個繈褓之中的嬰兒連夜離開桑林坊,一路向南,望褒國而來。

褒國,在大周武王分封的諸多諸候之中,可謂是曆史最為悠久的王國之一。它本是輔佐大禹王治水有功的有褒氏的封國。當年大禹王分天下為十三個奴隸主統治,這褒國便是有褒氏統治下的諸多王國之一。經夏商周三代,至於今日,與大周世代通婚,關係非一般諸候可比。但它雖為南國領袖,卻因南山相隔,使得周王鞭長莫及,近些年竟被南麵強大起來的諸候巴國逐漸控製,少了些與周王室親近的機會。念平之所以逃在這裏,卻也因兩年前得到的他的發小姒大的消息,姒大已經十多年沒有回桑林坊老家了,隻是托人轉告他說因種種原因,褒國與大周相通不便,是以不得常回家鄉,並說了對念平的相思之情。

這日天色將晚,念平攜了兒子念康和撿來的那女孩兒,像乞丐一般出現在姒大麵前的時候,兩兄弟抱頭而哭。姒大固然沒想想到自己的朋友會淪落到此,而念平則想到妻子死後自己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一路的艱難辛酸,邊哭邊向姒大說明了一切。兩位十幾年未曾相見的友人抱頭哭了一場,也引來的姒大妻子姒氏的一通眼淚。

這姒氏看起來身體嬌小,細白的臉色卻愁容滿麵。此時見念平眼淚稍稍收了,聽得懷中一個嬰兒大哭的聲音,臉上沒來由一陣歡喜,忙伸手接過念康。又驚又憐地問:“怎地這孩子眼睛發黑,如此消瘦?”

念平哽咽道:“嫂嫂有所不知,這孩子自小是他娘喂奶,自他娘死後,卻隻是哭鬧,死活不肯吃東西,一路上是我狠著心硬灌了些粥湯,才得以活到現在。”

“這孩子,也如此可憐。”姒氏說著一邊用手抹淚,一邊也不顧與念平初次見麵,扒開上衣當著兩個男人的麵給念康喂起了奶。念康許是餓得狠了,竟沒有以這女人的奶水陌生而不吃,相反卻一口咬住了姒氏的Ru房,住了哭叫,大口地吃了起來。

姒大也不以為意,用手接過念平懷中的女嬰,笑道:“這女娃兒眉清目秀,看起來倒是挺乖順的。”

念平道:“這孩子也許因為比念康大些,倒是好帶,路上少有哭鬧,不管好歹食物,竟都能吃,真是少見。”

有朋自遠方來,姒大當然高興。念平雖然家遭不幸,連日來受盡煎熬,此時見姒大夫婦對自己熱情有加,姒氏對兩個孩子又非常親昵,如親生的一般,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氣。當下姒大安頓了念平住處,一連幾日,與念平好酒好菜,把酒言歡。

這晚吃飯時,姒氏抱著兩個孩子在外麵玩樂,二人酒過三杯,念平忽然道:“連著在哥哥這裏住了幾日,雖然哥哥不嫌棄,但這終非長篇之計,兄弟這裏尚有些錢財,如何煩哥哥找一地方蓋間草房,並覓些事來做才好。”

姒大一聽叫道:“兄弟說那裏話,我這家雖然不富裕,但住處倒還寬敞,你但住不妨。再說你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念康又還在吃奶,你身邊又沒個女人,如何過得?”

念平聽了忽然想起一事來,說:“有句話我想了幾日了,卻不知當問不當?”

姒大笑笑:“咱哥倆誰跟誰,你話就說。”

“按說兄弟我因家貧,娶妻晚些,三十五歲才得這一子,已經算是晚的了。哥哥比我又大幾歲,家中也算殷實,如何沒見到家中孩子?”

姒大不聽則已,聽了卻悲切起來,慌得念平不知所措,忙起身陪禮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