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關勝之死 一
戰馬的嘶鳴聲，不斷地傳來。
漫山遍野的金兵，像螞蟻一樣湧過來。
崗丘上的樹林裏，無數雙眼睛正緊張地注視著那些蠕動的金兵。
這中間有兩人分外讓人注目，其中一人麵如重棗，五綹長須，身材魁梧，手裏拄著一把青龍偃月刀，威風凜凜，有如雲長再世；另一人濃眉大眼，虎背熊腰，手執一柄三股托天叉，一看就知道是獵戶出身。
"關將軍，你瞧。"那獵戶模樣的人說。
關將軍撥開樹葉望去，隻見進了樹林的金兵，一個一個都往樹陰下鑽。
二
"哎喲，好累，累死了。"
"奶奶娘的，總算找到這麼片陰涼的地方了。"
"都秋天了，太陽怎麼還這麼毒啊！"
"在這裏躺上一覺吧，舒服！"
"哎喲，把這些鬼東西脫掉，鬆活鬆活。"
……
那些金兵紛紛丟下刀槍，一個個躺倒在陰涼處。
"將軍，"金軍的一個將佐對他的主將說："這兒地形複雜，兄弟們這樣丟盔卸甲，萬一……"
主將搖搖手："沒事，沒事，這兒是劉豫的地盤，不會有事的。"
金軍將佐："既然如此，我們不如索性在這兒埋鍋造飯。"
三
望著金軍那邊冉冉升起的縷縷青煙，那個手托天叉的頭目對關將軍說："關將軍，是時候了，咱們出擊吧。"
"嗯，"關將軍點點頭："李寶，你從正麵攻過去。"
"是！"李寶翻身上馬。
"訛裏朵休走，俺李寶來也！"李寶高聲喊著，揮著托天叉，如出山猛虎，帶著他的手下，像旋風一樣朝著驚慌失措的金兵撲去。
完全沒有防備的金兵見這陣勢，嚇得四處逃竄。
麵對來勢洶洶的敵人，訛裏朵也慌了神，他提起醮金宣花斧，大喊著："兄弟們，快，攔住他！"
幾員金將衝過來，團團將李寶攔住。
訛裏朵在幾個大將的護衛下，策馬而去。
"好險！"訛裏朵突出重圍，氣喘籲籲地說。
而就在這時候，一隊人馬攔在當路。
"你爺爺關勝在此，訛裏朵還不下馬受降！"騎在赤兔馬上的關將軍大喊。
遠遠望見關勝，訛裏朵勒馬轉身又走。
四
一抹桔黃色的斜陽，照在這一望無際的黃土地上。
崗丘上，到處是金兵的屍體，和他們丟下的兵器，輜重，殘破的軍旗在風中無力地搖曳。
士兵們正忙著打掃戰場，收拾戰利品。
李寶："讓訛裏朵跑了，真是可惜。"
關勝沒作聲，他的臉上滿是惆悵和猜疑。
李寶："將軍怎麼啦？"
關勝："我不明白，我已申請支援，知府劉大人為什麼沒有發兵前來接應。"
李寶："莫非他真的有異心？"
關勝皺著眉沉思著。
這時，一個軍校不動聲色地朝他們悄悄靠近了。
李寶："我久聞人言，說他已勾結金邦撻懶，還暗中給粘罕送了不少禮，那些番奴要立他為傀儡皇帝，這消息是真的嗎？"
關勝仍在沉思之中，沒有答話。
李寶："濟南現在仍是南北屏障，劉豫若降金人，則朝廷危矣，依在下愚見，我們不如先下手為強，殺了那廝，由將軍自領州牧，那才是萬全之策。"
關勝："兄弟住嘴，難道你想陷關勝於不義嗎？"
李寶："但此事將軍不可不防！"
關勝："關勝豈可為子虛烏有的事情擅殺上級。"
李寶："以防萬一呀，將軍！少頃將軍入城，請讓李寶屯兵城外，以防有變。"
那個密探軍校偷偷瞄了關勝一眼。
關勝神色凝重。
五
劉豫濟南府大堂
那個混在關勝軍中的密探，伏在劉豫耳邊，悄悄地說著什麼。
劉豫奸笑著，眼神中透露著險惡。
劉豫："哼，反了他們了！"
堂下的張孝純問："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劉豫："關勝匹夫，想要劉彥遊項上人頭！"
張孝純："他……"
劉豫："他想殺了劉豫，自領州牧！"
張孝純："關勝自稱武聖，已是狂妄之極，沒想到還如此大逆不道！豈不聞'子曰：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有之也。他……他怎麼可以這樣！"
劉豫："哼，他要我劉彥遊的人頭，怕沒那麼容易，我要他的人頭，卻隻如囊中取物。"
張孝純："大人所言極是，昔日孔子誅少正卯，正是這個道理，所謂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劉豫："自古識時務者為俊傑，趙家天下，氣數已盡，我欲歸順大金，正缺有價值的禮物。"
聽了這話，堂下的幕僚，多數皆驚。
張孝純："大人，這……你……"
站在劉豫身後的劉麟雙眼圓睜："莫非張大人有異議麼？"
他話音一落，"當啷"一聲，已抽出寶劍。
"這，"張孝純嚇得慌忙跪下："孝純不敢，孝純不敢！"
劉麟把劍插入鞘內："你隻會滿嘴子曰詩雲，我諒你也不敢。"
眾幕僚也都低下了頭。
"麟兒不得無禮！"劉豫站起來假惺惺地喝住兒子，一麵又走下來扶起張孝純說："張大人是我多年的好友，我劉彥遊能有今日，還多虧張大人提點。張大人滿腹經綸，人所共知，劉某日後要圖大事，還仗張大人扶助呢。"
張孝純渾身都在顫抖，剛爬起來，膝蓋又軟了下去。
"慢點，慢點。"劉豫又急忙扶住。
"報！"這時一個軍校在堂外高喊。
劉豫："說！"
軍校："關將軍在堂外求見。"
堂下的官員們都麵麵相覷。
六
濟南府大堂
殺氣騰騰的劉豫高高地踞坐在大堂上，全身披掛的劉麟，劉猊仗劍立在父親身後。
張孝純緊緊地低著頭。
另兩個幕僚則驚悸不安地朝外麵瞅了瞅。
堂下更多的是虎視鷹瞵的將佐。
劉豫："傳關勝。"
軍校："傳關勝。"
神容坦蕩的關勝龍行虎步地朝大堂走來。
望著他，那兩個幕僚的頭垂得更低了。
劉麟和劉猊，都不由自主地按住鞘，另一隻手朝劍柄上摸去。
張孝純的全身都劇烈地顫抖起來。
關勝似乎已覺察到什麼，眼中掠過一絲愕然。
"替我拿下！"
猛然，劉豫擊桌而起，一聲喝下。
兩邊的將校，如狼似虎地撲過來，將關勝死死扭住。
"大人，你拿關勝為何？"關勝掙紮著大喊。
七
大堂上關勝的喊聲，讓守候在轅門外的關勝的親兵吃了一驚。
"裏麵怎麼了？裏麵怎麼了？"轅門外的兩個衛兵也都不安地朝裏張望著。
關勝的親兵驚愕之後，好像登時什麼都明白了。
他扛著關勝的青龍刀，跳上了赤兔馬……
八 大堂上
劉豫拍著桌子喊："你意欲加害本官，圖謀不軌，你還不認罪？"
關勝："這是子虛烏有。"
劉豫："你們還呆著幹什麼，快把他推出去斬首。"
那些將佐們七手八腳地扭著關勝往外推。
關勝："劉豫，你這奸賊，你這鮮廉寡恥的奸詐小人，你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哈哈哈哈……"劉豫得意地狂笑著。
九 關府
"夫人，夫人！"那個親兵從外麵闖進來，他一麵走，一麵大聲喊。
聽到這焦灼的叫聲，關夫人第一本能就是意識到災難的降臨。
親兵："夫人，趕快叫少爺走，老爺他……"
關夫人："你快說，老爺他怎麼啦？"
親兵："老爺叫劉豫給害了。"
"這……"夫人雙腿一軟，已昏倒在地。
"夫人！"一個丫鬟奔過來，哭著喊。
親兵："你快去叫少爺。"
丫鬟："夫人……"
親兵："快去！"
十 "娘！"
望著倒在地上的母親，關鈴驚叫著撲過來。
親兵慌忙攔住他："少爺，你快走啊，李寶將軍在城外會接應你的，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關鈴推開了那個親兵，撲倒在母親麵前，大聲哭喊著："娘，娘，你醒醒啊，你醒醒啊，這是為什麼？"
關夫人睜開虛弱的雙眼，說："鈴兒，你走啊……"
十一 關府
無數全副武裝的士兵，已從門外蜂擁而入。
"不要放走一個，統統格殺勿論！"劉麟從馬上跳下來大喊。
士兵們舉起刀，逢人便砍，院子裏立即響起一片哀叫聲。
十二 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