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妹想哥哥妹憔悴,
哥哥想妹在軍營。
夢裏與妹種瓜豆,
醒來隻有刁鬥聲。
保家何曾顧生死,
為國不為書丹青。
還望妹妹原諒哥,
亡國哪有夫妻情。
(女):哥哥許國妹心知,
妹守空房又為誰?
待到哥哥成功滿,
莫伴君王戀朝衣。
盼望戰火早平息,
望哥解甲早日歸。
哥耕田來妹織布,
比翼雙飛樂開懷。
(合):誰說黃河寬又寬,
妹心哥心總相連。
待到哥哥成功滿,
妹織布來哥澆園。
是甘是苦一起過,
喝口涼水心也甜。
人們載歌載舞,笑聲不斷,嶽雲、關鈴、無雙、銀屏等人也玩得興起。
嶽飛帶著他的夫人,悄悄地來到人群之中。
當人們唱到“待到哥哥成功滿,妹織布來哥澆園”的時候,李夫人笑著對丈夫說:“相公,你聽見了嗎?”
嶽飛:“是啊,天下的老百姓,都盼著天下早日太平,我們這些做將領的,就更該意識到自己的責任重大。”
李夫人莞爾一笑:“這可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可惜素裳隻是婦人之見。”
嶽飛:“夫人的意思,我不是不知道,等天下太平了,我們便一道回湯陰老家。”
在喧鬧的人群中,還有一個人在默默地注視著嶽飛夫婦,她就是監軍田大人,望著他們夫妻恩愛的樣子,她的臉上寫滿了羨慕、惆悵和失落。她抬起頭,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一個人望著天空發呆。
這時候,對歌仍在熱鬧地盡行著。
十七 牛皋的新房
大紅的喜燭,一閃一閃,使整個洞房充滿了祥和。
“夫人!”牛皋紅光滿麵,帶著幾分醉意,大聲喊著進來了。
“將軍!”兩個侍女笑著退了出去。
“夫人!”牛皋叫著,來到床前。
新娘子沒作聲,端坐床前。
牛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站在床前。
良久,隔著紅頭蓋,牛皋聽見新娘輕輕地抽泣。
牛皋:“夫人,你怎麼了?”
新娘仍舊隻是抽泣。
牛皋:“你嫌牛皋是個莽夫?”
新娘搖了搖頭。
牛皋:“是牛皋年紀比你大?”
新娘生氣地說:“將軍!”
牛皋:“那到底是什麼!”
新娘:“將軍這麼老實,怪不得人家笑你。”
牛皋:“嗯,那你要我做什麼?”
新娘:“我的樣子很嚇人嗎?”
牛皋:“不不不,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
新娘:“那將軍幹嘛不掀我的頭蓋?”
牛皋:“啊,夫人是叫我掀?”
新娘:“難道叫妾身自己掀?”
牛皋:“昨日你還自稱奴家,這麼快就改口自稱妾身了,有意思,有意思。”
新娘:“有意思的是將軍。”
牛皋:“你沒生我的氣?”
牛皋一麵說,一麵在床沿上坐下。
新娘溫柔地把頭靠在牛皋肩上。
牛皋:“你真的沒嫌我牛皋是個粗人?”
新娘:“將軍說哪裏話來,夢嫻隻怕自己配不上將軍,豈敢言一個嫌字。”
牛皋:“夫人,我會對你好的。”
新娘:“將軍,今天是將軍大喜的日子,可我……”
說著,新娘又輕輕地抽泣起來。
牛皋:“那你……嗯,我知道了,你是想起了死去的爹爹……”
新娘:“將軍別說了……”
牛皋:“好好好,不說不說,夫人熱孝在身,我知道的……”
新娘:“夢嫻現在無家可歸,將軍馬上又要去打仗,元帥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為了將軍,也是為了妾身。”
牛皋聽著,怯怯地摟住了美麗可愛的妻子。
十八
與此同時,另一間新房裏
關詠嬋默默地坐在那兒,無聊地剔著蠟燭,她那悠閑的樣子,根本不像是一個新娘。
“詠嬋,你在幹什麼?”孟邦傑興衝衝地進來,微微帶著醉意問。
關詠嬋:“喜宴結束了嗎?”
孟邦傑;“沒有,袍澤們興致還高得很呢,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我不想你一個人太寂寞了。”
關詠嬋:“嗯。”
孟邦傑:“你在想什麼呢?”
關詠嬋仍舊剔著燭花:“我在想,這世界上,傻人有傻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現在居然讓人叫她夫人了。”
孟邦傑:“原來你在吃她的醋!”
關詠嬋:“相公說笑了,我會吃她的醋?那樣的粗人,打死我也不會嫁的。”
孟邦傑:“別這樣說,人家牛大哥可是嶽元帥手下一員大將。”
關詠嬋:“相公,你答應我,我要你的官將來做的比牛皋大。”
孟邦傑:“原來我的夫人這麼爭強好勝。”
關詠嬋:“就是啊,人家可是連劉豫和撻懶都沒怕過,可惜人家是個女子。”
孟邦傑:“所以,她才以你為榜樣,把劉猊給絆倒了。”
十九
婉轉如訴的琴聲,嘎然而止。
蓮兒雙眼盈滿了淚水,止住啜泣,輕輕地吟道:“天!休使圓蟾照客眠。人何在,桂影自嬋娟。”
模糊的淚眼裏,仿佛又看見了剛才的情景:
眾將士端著酒,來到嶽飛麵前。
徐慶:“元帥,這碗酒,你一定要喝。”
董先:“是啊,剛才你自己說的,今晚與民同樂,不醉不歸。”
趙秉淵:“元帥,早聽說你是海量,一直沒有見識,今天是牛兄弟大喜的日子,元帥你又是大媒人,這碗酒一定要喝。”
李夫人:“諸位將軍,元帥今天已經喝了不少了,你們就別再為難他了。”
嶽飛:“不不不,夫人,各位將軍今天高興,這碗酒,我喝。”
吉倩:“是啊,還是元帥爽快!”
楊再興:“元帥的量,別說一碗,就是再喝十碗也不會醉。”
王貴:“大哥,徐將軍的酒你喝了,小弟還沒敬你呢。”
李夫人:“王貴兄弟,你也來了。你也不放過你大哥嗎?”
王貴:“嫂嫂這話就不對了,王貴不是大哥提攜,哪有今天,平時就是想敬大哥,王貴也不敢啊,今日這碗酒,大哥一定得喝。”
嶽飛:“好,隻要兄弟心裏明白,有些事不要記恨大哥就好,你的酒,大哥喝。來,兄弟請!”
王貴:“大哥請!”
眾人:“好,元帥不愧海量。”
這時,吉倩又端了酒過來。
嶽飛:“吉將軍你要幹什麼?”
吉倩:“元帥,咱吉倩你知道,平素愛酒如命。這一生沒服過別人,這酒嘛,是你給我戒的,也從沒敢多喝,既然要敬元帥的酒,咱這一碗,元帥你可不能推辭。”
嶽飛想了想:“好,兄弟我喝!”
李夫人:“元帥,你醉了。”
嶽飛:“夫人放心,沒關係,吉兄弟,來。”
他們都端起了酒碗。
這時,張用一把把她推了出來。
張用:“列位將軍,元帥已經喝了好幾大碗了,可別忘了我們的監軍大人。”
眾將:“對對對,還有監軍大人,來來來,我們敬監軍大人一碗。”
“監軍大人,我敬你!”
“還有我,監軍大人,我敬你一杯!”
人們紛紛喊著,把她圍了起來。
在這樣一群粗獷豪爽的漢子麵前,她有些失據了。
站在一旁的李夫人望了望她,又望了望丈夫。
嶽飛:“諸位將軍,監軍大人不會喝酒,這一碗,做兄弟的代他喝了,怎麼樣?”
吉倩:“不行,不行,監軍大人必須自己喝,你們說是不是?”
眾將:“是!”
嶽飛伸手從張用手中接過了酒:“監軍大人真的不勝酒力,大家是知道的,還是兄弟我代勞。”
“別,”她突然伸出手,從嶽飛手中接過了酒,用帶著幾分幽怨的眼神瞪了嶽飛一眼:“今天小弟高興,這碗酒,我喝。”
“好,爽快!”眾人又鬧起來。
她抬起頭,一口氣把酒喝了下去。
張用:“哈哈哈,沒醉吧。”
她擦擦嘴:“我沒事,這碗酒小弟喝了,但小弟有個不情之請。”
嶽飛:“大人請說。”
“今天大家都玩得這麼高興,小弟也乘著酒興,邀元帥同舞一曲如何?”
嶽飛:“這……”
“好!”嶽飛的話還沒說完,大家早起哄地歡呼起來。
二十
在她朦朧的淚眼裏,篝火熊熊燃燒。
圍著篝火的人們,情緒更加激昂。
人們都擊著掌唱道:
大風起,雲飛揚,男兒誌,在四方?一腔熱血,豪情萬丈,舍生死,扶社稷,誓死保家鄉。
男兒淚,不輕彈,男兒血,不白淌。這國土,哪能淪陷,別親人,拚沙場,叫敵人還我河山!
她和嶽飛舞著手中的寶劍,隨著歌聲起舞。
突然,她往嶽飛懷裏一仰。
嶽飛連忙把她扶住:“你怎麼啦?”
她依偎在嶽飛的懷裏,頭靠在嶽飛的肩上,輕聲說:“元帥,請原諒我,蓮兒不勝酒力,蓮兒已經醉了。”
嶽飛:“好好好,我叫夫人扶你回去休息如何?”
蓮兒:“元帥,蓮兒醉了,你也醉了嗎?元帥的夫人隻能伺候元帥,也能伺候監軍嗎?”
嶽飛:“這……”
蓮兒:“我要你扶我回去。”
嶽飛:“好,本帥扶你回去。”
嶽飛扶著她一步一步地走著。
“監軍醉囉,監軍醉囉!”人們起著哄。
一切都在她朦朧的淚眼裏消失了,她忍不住又一次念:“夢後樓台高鎖,
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第二十四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