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集
楚州閱兵 一
楚州校場
在閱兵台下，韓字軍旗，迎風招展。
韓世忠所有的人馬，步兵，長槍手，盾牌手，弓箭手，火炮手，重騎兵，輕騎兵，都列著整齊的方陣。
閱兵場上，口令聲此起彼伏。
閱兵台上，望著那整齊的隊伍，嶽飛肅然起敬。
“老弟在想什麼？”站在旁邊的張俊輕聲問。
嶽飛：“別人都說韓世忠治軍有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張俊：“哼，難道你我的部隊，就一塌糊塗嗎？”
嶽飛：“大人，若論交誼，嶽飛是個晚輩，怎及得大人和韓大人相交之深。若韓世忠果有謀叛之跡，我等自當奏明朝廷，神之以法。若此事純屬子虛烏有，大人也不打算為他辯白嗎？”
張俊：“鵬舉，為兄可是在為你著想。”
嶽飛有些吃驚：“大人如何為嶽飛著想？”
張俊：“莫非你想做一輩子樞密院的同知嗎？”
嶽飛麵色凝重，沒作聲。
張俊：“記得當初朝廷收繳劉世光的兵權時，你為了把王德和酈瓊攬在部下，曾與別人爭得麵紅耳赤，韓部比起劉部來，不知精銳了多少倍。我就不信這裏查不出什麼差錯來，皇上麵前，隻要你不把這差錯替他瞞著，不怕這支人馬不歸你我所得。”
嶽飛仍舊沒作聲，張俊忍不住往嶽飛望去。
嶽飛臉上那雙異常深沉的雙眸，噴射著堅定的光芒。
但他這種表情，還是讓張俊捉摸不透，他走過去拍拍嶽飛的肩膀：“到時候，愚兄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大人說得是。”嶽飛冷冷地答：“嶽飛明白。”
二
閱兵台上
一隊拿著各種名冊的軍吏來到嶽飛麵前。
張俊也走了過來。
軍吏甲：“大人，這是步兵總名冊。”
嶽飛接過名冊，仔細地看著。
“韓彥直！”嶽飛突然喊。
韓彥直：“末將在！”
嶽飛：“樞密院查檢的名冊，你都看過了嗎？”
韓彥直：“末將看過了。”
嶽飛一聲大喊：“用印！”
韓彥直疑惑地望著嶽飛：“末將已簽過名用過印了。”
嶽飛：“不行，每頁都用上印。”
韓彥直：“為什麼要這麼麻煩？”
站在一旁的張俊不由得一怔，但很快一股怒火便燒上了他的麵頰，但他竭力裝得若無其事地說：“是啊，何必搞得這麼麻煩，我看就不必了。”
嶽飛目視韓彥直：“韓彥直，莫非你想抗命嗎！”
韓彥直猛然會意，但他絲毫不露神色：“末將不敢。”
張俊在嶽飛的背後狠狠地瞪了嶽飛一眼，心裏狠狠地說：“不識抬舉的東西，存心跟我過不去，我不會給你好果子吃的。”
三
楚州城城門口
視察完韓世忠部的人馬，為張俊和嶽飛開鑼喝道的儀仗隊又打道回京了。
韓彥直把張俊和嶽飛送到城門外，他勒住了馬：“二位大人，小侄因軍務在身，恕不遠送。”
張俊：“不錯，虎門將子，好好幹！”
韓彥直：“家父臨行，曾再三叮囑，但小侄少不經事，軍中倘有差池，退望二位大人在聖上麵前代為遮過。”
張俊：“賢侄放心，那是自然。”
韓彥直：“嶽太尉還有什麼指示嗎？”
嶽飛：“我不放心的，是山陽那邊的防務。”
張俊不由皺了皺眉頭。
韓彥直：“太尉放心，此事家父也交待再三，小侄馬上會調一撥人馬過去。”
嶽飛點點頭：“那就好，後會有期。”
韓彥直：“後會有期。”
望著道別中的嶽飛和韓彥直，張俊的臉上似乎掠過一絲怪笑。
四 張俊府
張俊剛剛從外麵回來，一群姬妾立即擁了過來，搶著噓寒問暖。
這時，外麵有人高喊：“丞相大人到！”
張俊一怔，輕聲說：“嗬，來得好快！”
頃刻，便聽見秦檜在門外叫：“鐵山大人！”
張俊忙站了起來，秦檜已從外麵走了進來。
張俊：“丞相。”
秦檜大笑著說：“哎喲，大人府上美女如雲，真好豔福啊。”
張俊：“讓丞相見笑了。”
秦檜：“哈哈哈哈，彼此彼此。”
張俊：“快給丞相看茶，其餘的都退下吧。”
眾姬妾：“是。”
秦檜拉著張俊的手，顯得格外親密：“大人這次辛苦了。”
張俊：“張俊剛剛到家，丞相消息可真靈通啊。”
秦檜：“本相也是湊巧路過尊府，在轎中看見你的那些跟班方才散去，便知大人回府了。”
張俊有些無奈地說：“隻怕張俊這趟奔波，有負丞相厚望。”
秦檜：“怎麼啦？”
張俊：“等會丞相見了那些錢糧表冊，自然知道。”
秦檜的臉突然一沉：“哼，我就知道大人與他是多年袍澤，怎肯真心幫秦檜。”
張俊有些著急地喊：“丞相……”
秦檜冷冷地說：“你若肯真心幫我，豈會找不到毛病？”
張俊：“難道丞相忘了，與張俊同行的，還有一個嶽飛。”
秦檜：“你不是說你早就安排好了，所有書吏都是你一手指派的，難道這些表冊都讓他嶽飛一直背在身上不成！”
張俊：“咳，丞相……”
五 嶽飛府
在秦檜到達張俊府上時，嶽飛也回到了自己的府內。
他憤憤地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李夫人見了丈夫那樣子，忙跟著走了進來。
李夫人：“老爺，你怎麼啦？”
嶽飛：“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等賣友求榮的小人！”
李夫人：“老爺，你在說誰？”
嶽飛：“真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李夫人：“難道……”
六 張俊府
看了那些表冊，秦檜簡直恨得火冒三丈。
秦檜：“哼，好你個嶽飛，竟然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張俊：“丞相大人，依張俊之見，不如幹脆先把嶽飛做了。”
秦檜：“鐵山真的忍心嗎，他可是你的好兄弟啊。”
張俊：“哼，什麼好兄弟，忘恩負義的東西，處處不給老子留麵子。”
秦檜：“大人上了老夫的賊船，看來是鐵了心囉？”
張俊：“能為丞相大人效勞，張俊萬死不辭！”
七 嶽飛府
嶽飛把一封信交給一個親兵：“你把這封書信，馬上送到韓大人府上去。”
親兵：“是。”
嶽飛：“你告訴韓大人，讓他火速入宮麵聖。”
親兵：“是。”
望著匆匆離去的親兵，李夫人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李夫人：“老爺，他們陷害韓大人不成，一定遷怒於你。現在朝中大臣，正直之士，多遭貶謫。而剩下的，多是秦檜的黨羽，隻怕老爺，日後事事都要多加小心了。”
嶽飛：“眾怒難犯，專欲難成，秦檜三五小醜，就令他一時得勢，國法雖縱，天理難容。嶽飛為國，一心坦蕩，豈能為一己之安危而向他折腰！”
李夫人：“賊是小人，計過君子，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八 張俊府
就在李夫人為丈夫的安危擔憂和不安的時候，狼狽為奸的秦檜正拍著張俊的肩膀，兩個人放縱地哈哈大笑。
秦檜：“哎喲，真是沒想到，八麵威風的張鐵山，到頭來還是成了我秦檜的死黨。”
張俊：“記得當日丞相從金邦歸來，那落魄的樣子，至今我都還記得，可現在竟成了堂堂的丞相了，憑的什麼？還不是投機取巧，張俊做不來，還怕學不來嗎？”
秦檜：“哈哈哈哈，你這匪類，你敢揭本相的傷疤。”
張俊：“彼此彼此！”
秦檜：“哈哈哈哈……”
張俊：“哈哈哈哈……”
九
和京城張俊府狂笑不止的場麵相比，王貴的府邸顯得一片死寂。
王貴麵色陰沉地拖著沉重的步子從外麵進來。
望著王貴無精打采的樣子，那群剛要殷勤侍奉的姬妾全都愣住了。
“老爺，你怎麼啦？”其中一個恃寵的姬妾迎了過去。
“是啊，老爺，你怎麼啦？”其他眾姬妾也圍了過來。
“滾！”王貴突然蹬著眼睛大吼。
眾姬妾全都嚇呆了。
王貴拍著一個姬妾大聲問：“你們以為嶽飛不在這兒，你們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是不是？”
“不，”那個姬妾一麵恐懼地朝後退著，一麵戰戰兢兢不住地搖著頭：“奴婢，奴婢……”
“你們說是不是？！”
沒得那個姬妾回答完，王貴猛地一掌擊在桌上，用雷一般的聲音朝那些姬妾大聲吼。
兩個年紀小的經不住嚇，腿一軟，早跌倒在地，其餘的也全都跪下了。
這時，湯鳳嬌被兩個小丫頭扶著出現在門口。
湯鳳嬌：“你怎麼啦？在哪裏喝了馬尿又回來撒瘋！”
王貴搖搖晃晃地指著湯鳳嬌：“誰喝了馬尿，你看誰喝了馬尿？”
鳳嬌：“你不喝馬尿，你在府內吼什麼吼？大哥不在這兒，到底是她們無法無天了，還是你王貴無法無天了。這些日子，你還像話嗎？”
王貴：“大哥，大哥，誰是你大哥？看你叫得多親切。”
鳳嬌：“你到底怎麼啦？”
王貴的聲音都變了腔：“他竟然讓那個假公公，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把統率‘嶽家軍’的兵符劍印，暫時交給張憲和嶽雲那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了。”
鳳嬌聽了，也是不勝驚訝：“是嗎？”
王貴：“我堂堂一個都統，卻要受製於兩個小輩，你叫我顏麵何存！”
鳳嬌懊惱地說：“你應該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了！”
王貴瘋狂地大叫：“這算什麼！這算什麼！整個朝廷，除了他嶽飛，還有幾個過著他那苦行僧一樣的日子。”
鳳嬌：“那你怎麼沒想過，整個嶽家軍，又有幾個像你王貴這樣三妻四妾！”
十
兀術的開封王府
“好酒，好酒。”兀術已喝得酩酊大醉了，但他還是興奮地大喊：“乖乖的娘兒們，給朕換大觚來。”
“是！”服侍他的眾侍女嬌滴滴地齊聲答應著。
兀術的眼神漸漸迷糊起來，伺候他的幾個侍女也漸漸變成了一大片千嬌百媚的宮女，自己仿佛正坐在朝陽大殿的龍椅上，頭上戴著天平冠，身上穿著嶄新的滾龍袍，那些在下座陪酒的將領也漸漸變成了穿著朝服的大臣，那些大臣手裏執著朝笏，分列兩班，一齊朝他躬身喊著：“一統江山的兀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走！”一聲吆喝，武士們推搡著把兩個穿著不同黃袍的人趕了進來，這兩個人一個是他的皇帝侄兒金熙宗，另一個則是趙構。
“臣大金廢帝完顏亶叩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構也極不情願地跪了下來：“罪臣趙構見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兀術不禁狂笑起來。
“報！”這時，一個士兵在下麵喊。
兀術霍地站起來，睜大眼睛，使勁搖頭一看，坐在帳下喝酒的，依舊是手下那幾個將佐，圍在身邊伺候的依舊是那幾個侍女，哪裏有什麼滿朝參拜的大臣和如雲的美女。他再搖搖頭，酒已醒了一半。
兀術：“什麼事？”
士兵：“小可探的明白，宋朝雖將韓世忠、嶽飛、張俊三大將領調回朝廷，但我軍南下各處關隘，依然由他們的部將張憲、嶽雲、王貴、韓彥直、蘇德，劉錡等人分別把守。我各路人馬，簡直不能越雷池一步。嶽飛、韓世忠雖然不在軍中，但他們卻執掌樞密院，隨時可以調撥軍隊，抗擊我軍。”
兀術：“孤家知道了，你下去吧。”
士兵：“是。”
哈迷蚩：“王爺！”
兀術惱怒地說：“秦檜這混賬東西，真是氣死孤家了。”
哈迷蚩：“王爺，是否讓我馬上找他？”
兀術：“這還用得著我來教你嗎？”
哈迷蚩：“是，奴才知道了，馬上就去！”
十一
秦檜府
秦檜陰著臉坐在那兒，王氏從裏屋走了出來：“哈迷蚩又來過了？”
秦檜沒作聲。
王氏：“他又來幹什麼？”
秦檜：“他能有什麼好事，狗仗人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