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隻陰森的眼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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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牛大王和狐仙公主慢吞吞來到跟前,老太太慢聲拉語地說:“我說咋這麼熱鬧,來且(qiě意即客人)啦。”

這聲音,咕嚕嚕嚕就像從癩幾巴子脖腔裏發出來的一樣,難聽極了,看那樣子,好像是故意裝出來的。

那二人的眼神和這聲音加在一起,讓稻湘婕霎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並下意識並攏雙腿,一隻手掌也放到胸部。她所感到的緊張和恐懼並非來自他們的外貌,而是那兩對燃燒著冷火的眼神。這兩對眼睛的光芒都聚焦在她身上。老太太眼裏燃燒著嫉妒,羨慕;老頭眼睛直勾勾的,裏邊滿是貪婪的欲望,他們像要將她渾身上下裏裏外外看透,整個吞進肚子裏去。稻湘婕曾見過狼鎖定獵物時的眼神,就是他們這個樣子!心裏罵道,兩頭老鬼!

“是來且了,”趙子勻指著稻湘婕和封武龍說,“我妹妹稻湘婕和男朋友封武龍。”之後,給他們兩邊作了簡單介紹。

之後,大王和公主借故出門遛彎去了。

經過這個小插曲,稻湘婕已把黑龍被襲擊的事暫時忘了。

眾人進了東屋,屋裏有鋪南炕,炕上還放著一張飯桌子,張狸搶先把飯桌子拎到地上,又在炕梢的被摞裏頭找出個黃菠蘿木頭枕頭放在炕頭,讓封武龍順著炕洞躺下休息,這樣,一鋪大炕,基本上就被他一個人占滿了。

剛安置好黑龍,稻湘婕就說:“哥,你怎麼能和這樣的老棺材瓤子呆在一起呢。”

子勻說:“他們歲數大了,無依無靠,抽出點空給他們提供點方便也是我們年輕人應該做的。”

“你不覺得惡心啊?”稻湘婕說。

張狸說:“要咋說他傻呢,沒心沒肺,死榆木疙瘩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還知道什麼是惡心!”

稻湘婕知道張狸的話是說給她聽的,也不以為然,說:“我哥也真是,經常跟這樣的人混在一起,能有什麼出息!”

子勻說:“小婕,你好好念書,能夠做出成績來,哥就高興了。我能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就已經十足。”

“咳,”稻湘婕很失望,說,“你怎麼胸無大誌,就說些喪氣的話。”

張狸說:“他是沒出息了,慢慢就和我一樣,成為野人了。”

這時,老怪喊飯燜好了,叫趙子勻去做菜。

子勻剛要出去,稻湘婕說:“哥,你好好問問羅圈老怪,黑龍嗓子裏的雞蛋到底是誰扔進去的。”

子勻說:“小婕,黑龍已沒什麼事了,就是咱們這幾個人,就不要追究了。”

封武龍聽明白了後麵的幾個字,問稻湘婕:“媳婦,什麼追究?追究什麼?”

既然趙子勻表示這事到此為止,稻湘婕也不好揪住不放,因為還有好多事要用得著他們呢,於是對黑龍說:“沒你的事,好好呆著吧。”

子勻說:“山狸子,不知小婕他們來,飯沒燜多少,你去院子裏摳些土豆,多摘點茄子,烀點茄子土豆,我整幾個菜咱們就開飯。”

“開飯嘍——”

這是原始森林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刻:朝陽正在蓬勃升起,露珠蒸騰向天空幻化成潔白的雲朵,在澄靜的藍天上悠悠飄蕩,林海隨輕風曼舞,鳥兒在白雲下翻飛,蜂蝶在花叢中尋覓,真是人間仙境。

張狸索性把桌子放在當院,真叫舒適敞亮。先上桌的是盆拍黃瓜,接著是盤蜂蜜拌柿子,然後是熱菜:雞蛋炒韭菜,榛蘑燉小雞,燒茄子,臘肉炒尖椒。最後是一盆清燉鼇花魚和一盤紅燒鯿花魚了,最後就是一大盆烀茄子土豆了。

一切準備就緒,眾人團團圍住,雖然老老少少人不人鬼不鬼圍坐一桌,卻也喝的熱火朝天。惟一滴酒不沾的趙子勻,卻也喝了一杯燒酒。

席間,稻湘婕說不想回家了,趙子勻就問她為什麼,她就把在水潭邊和張狸說過的原因又說了一遍。

趙子勻覺得讓妹妹和男朋友這麼狼狽地回家不太好,可到了家門口不回去看看也不是那麼回事,說:“你們先在這呆兩天,我和山狸子出趟山,有點幹貨到集市上處理掉,也能換回幾千塊錢,買些東西給你們,讓你們在鄉親們麵前有點麵子。”

稻湘婕說:“這麼多天我們還沒到家,家裏都得急死了,再呆兩天,黑龍家也知道信了,那還不翻了鍋呀。”

子勻說:“這事你不用操心,我爹來過了,他已知道你們迷路的事了,他會妥善處理的。”

“啊,原來大爺來過了,這我就放心了!”稻湘婕說。

子勻說:“你就和黑龍在這呆兩天,我還有點山貨明天去山外賣了,先買點東西給你們回家帶著。”

……

酒足飯飽,羅圈老怪負責收拾殘局,趙子勻和張狸開始打包山貨,那些晾在房頂上的、搭在杖子上的已經幹了的藥材都收集起來,打好包,然後,二人就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