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宇宙的盡頭是編製。
敘影不知道在哪裏聽過這句話。
也許是某個幹活五分鍾、摸魚半小時的同事，也許是某個上班三年蒼老二十歲的倒黴親戚，也許是某個年過三十五麵臨人生一大危機的冤種。
也許。
那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以上人物會說出這樣的深刻格言來呢？
摸魚同事在拿到工資條、倒黴親戚拿著某著名三甲醫院的體檢報告單、冤種收到銀行的房貸催款信息——
的時候。
敘影在上了幾年班後覺得這破班真的不是正經人能上的。
工資條上的數字一月比一月小，三甲醫院的體檢報告單上的數值逐漸變態，好在還沒買房，不用麵臨一睜眼就往外掏錢的苦逼生活。
但日子不能這樣過下去了。
敘影想買房，哪怕是個老破小呢？別說什麼女孩子不需要買房，現在的婚姻法越來越讓人看不懂，關於婚前財產和共有財產的劃分讓人挺匪夷所思的。
她每每刷到新婚姻法的條例時都覺得政府裏是不是混了點間諜。
專門來給國家結婚率提升大計幫倒忙的。
從近兩年的結婚率統計結果來看，很有成效。
看看銀行卡裏那可憐吧唧的以三開頭的五位數，看看工資條上少的可憐的數值和公積金，再看看收藏夾裏收藏的上千條房屋裝修改造視頻。
敘影義無反顧地投入了考編大軍的浪潮中。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被尿憋死。
這麼少的錢還要伺候祖宗，姐怎麼就不能換條賽道呢？
至少有編的公積金高點，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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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敘影。”
“徐？”
“敘，敘述的敘。”
“性別。”
“……女。”
“年齡。”
“25。”
一板一眼問話的半禿男皺著張油唧唧的胖臉，敘影心裏已經因為那太過平整的弧形發際線給這位哥起了個“貝勒爺”的外號。
貝勒爺眯著小眼睛上下打量了敘影一眼，“啪”地合上了文件。
他看看周圍，然後轉頭看看天花板上的監控攝像頭，動作猥瑣行跡可疑。
敘影被他這一係列的動作搞得升起了警惕心，默默地握緊了兜裏的報警器。
也不能說她有點過於警惕，畢竟誰家正經單位的麵試地點在公共廁所的環衛工人休息室啊？
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還有誰家體製內的單位麵試官隻有一個人啊？
這怕不是詐騙吧？
敘影已經後悔了。
她收到麵試信息的時候就覺得不靠譜，但因為是官方號碼發出的信息選擇相信。
現在看看這麵試環境，再瞅瞅唯一的麵試官貝勒爺，誰心裏不打鼓？
敘影已經在心裏組織語言，打算隨機應變找個理由離開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貝勒爺”當然不知道敘影的心理想法。
他咳嗽一聲。
“我看你前幾年的工作經驗，做人事的是吧？說說呢？”
麵試還要說這個？敘影茫然了一秒。
但對上麵試官的小眼睛時，一股強烈的傾訴欲冒了出來。
不知怎的，她覺得這個外貌不大尊重人的麵試官格外和藹可親，有些話不知不覺的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從喉嚨裏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