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奶奶滿臉憤恨,咬牙切齒地道:“那個殺千刀的,我這一輩子就這麼一雙兒女,他毀了我們漣姐的閨譽,若是漣姐兒找不到好婆家,老娘死都不會放了他。”
賀大娘跟著二姑奶奶噓籲半晌,突地問道:“你和你母親說過了沒?”
二姑奶奶咬了咬下唇,低低地道:“還沒有,”她抬眼看向賀大娘,滿麵淒苦:“您也知道,我母親那個脾氣,眼裏最是容不得沙子。若是叫她知道了漣姐兒她父親的所作所為,怕是直接把我轟趕出去,當年,映紅……”
賀大娘手一揮,阻止二姑奶奶再說下去:“還提這陳年舊事做什麼?!”
二姑奶奶也就不再言語,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隻是二姑奶奶畢竟是賀大娘一手帶大,情分自然與旁人不同,賀大娘忍不住又問道:“那你現在可有計較了?”
二姑奶奶握住了賀大娘雙手,懇切地道:“還請嬤嬤助我一臂之力,那奶娘我已經帶來了,現在後麵叫人看管起來,求大娘尋個妥當點的牙婆把她遠遠發配了吧。”
賀大娘點了點頭,讚道:“你如此行事倒是妥當,就交給老婆子去處理了,定然給你辦的滴水不漏。”
二姑奶奶放了心,又與賀大娘閑話了半晌,說了些嫁為人婦的生活,上有公婆,下有姑嫂,其中辛苦言語難以道出萬一。
相公又是個不省心的,如今二姑奶奶隻盼望這一雙兒女快快長大成人,她也就沒什麼掛心的了。
說來說去,又說到漣姐兒身上,二姑奶奶一臉愁容:“先前怕伺候的丫鬟婆子太多,給漣姐兒慣出一身嬌氣,她房裏自幼就隻放了一個大丫鬟和奶娘,那大丫鬟年紀也大了,該放出去嫁人了,漣姐兒房裏怎麼都得添人了,我瞧來瞧去,身邊竟沒個適合的。”
賀大娘心中一動,一個瘦小的身影在她腦海裏閃過,勤勞,肯幹,不是個嚼舌根的,人又實誠,多好的丫鬟人選。
略一猶豫,賀大娘安撫二姑奶奶道:“我手邊有個小丫鬟,長的差了點,人是極好的,聰明懂事,手腳又勤快,還有點膽小,不是個惹事的。”
二姑奶奶一聽,單憑長的差這一點就千肯萬肯了,後麵的反倒都成了陪襯。
兩個人就說好了,等賀大娘把那奶娘處理了,就把小丫鬟送過來,左右身契也在李府手上,跟大太太說上一聲就是。
賀大娘回去後,見天色暗了下來,就換了身外出的衣服,深藍色的夾襖,頭發上蒙了同色的布巾,又從灶上拎了一壺杏花釀,到街上尋她的結拜姐妹去了。
陳牙婆做了李府那一單大買賣,最近手裏寬綽不少,李府過年雙薪,連帶著她這個抽傭的也跟著沾了光。
家裏過年置辦了一隻豬,又買了不少雞鴨魚肉,把幾個徒弟歡喜的不行,直嚷嚷要在師傅家過年。
陳牙婆喜笑顏開的應了,今兒個眼見到了年關,就叫幾個徒弟把豬拽出來殺了,她兩手抄在袖子裏,在一旁看著,那豬似乎知道壽命將近,叫喚的淒厲無比,陳牙婆卻一臉高興,連道:“叫喚的好,叫喚的好,這下左鄰右舍都知道咱們家殺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