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牙婆左眼一跳,心道,來了,臉上掛了笑道:“老姐姐說這話就外道了,咱們姐妹間如何當的起一個求字?有什麼事情盡管說來,隻要妹妹能做的,自然盡力去做。”
賀大娘嗬嗬一笑,隨意地道:“也沒什麼,就是灶上有個婆子總是不服管教,我想把她賣了,又怕她生事,就想求妹妹給找個遠點的買主。”
陳牙婆這些年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聞言怎會聽不出裏麵的貓膩,當即就哭喪著臉,委屈地道:“老姐姐,不是當妹妹的不肯幫你,自從你家妹夫和外甥一起去了,我就發誓,再不幹那喪良心的事情。”
原來陳牙婆青年喪夫,中年喪子,這話卻是有幾分道理,賀大娘沉吟半晌,從袖裏摸出了一塊銀子,輕輕放到了陳牙婆麵前。
陳牙婆兩眼一亮,不動聲色的把手蓋在銀子上,輕巧的挪到了袖中,用手一掂,至少五兩,當下就轉了口風:“既然是老姐姐托付的,我就拚上十年壽命不要了。”
她頓了下,又道:“前幾日有人托我來買個婆娘回去,說是家裏窮,三兄弟老大不小了還沒娶老婆,做爹娘的就砸鍋賣鐵的湊了點銀子,想給兒子買個媳婦回去,至於買回去是給誰做媳婦就說不準了。”
說到這裏,陳牙婆對著賀大娘曖昧地眨了眨眼睛,用手捂住了嘴巴,忽忽笑道:“那種民風不開化的地方,可是不講究什麼天理人倫的。”
賀大娘對這種醃臢事情厭惡至極,鼻子緊了一下,似乎聞到了爛了十幾天的菜葉子的味道。
陳牙婆也是個人精,立刻轉移了話題道:“上次送進李府的丫鬟裏,有一個是特意給姐姐相中的,我看那孩子滿手老繭,應是個幹活的好手。”
賀大娘被她一提醒,想到今日裏來還有一事沒有辦妥,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還行,那孩子家裏是什麼情況?”
陳牙婆眉頭一皺,想起了顧家娘子把兩個女兒送進來的場景,歎氣道:“雖然說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這樣對待自己女兒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就把當日的場景對著賀大娘複述了一遍,又說:“我猜,那顧家娘子定然是個後娶的,要不怎麼會如此對待那顧二。”
賀大娘原本隻當顧二家貧才會一身破破爛爛又沒見過世麵的樣子,聽陳牙婆一說,才知道竟然有那麼一對狠心的爹娘。
賀大娘心裏不禁起了幾絲憐惜之意,同時心底又是一寬,如此一來,她做這件事情就沒什麼內疚的了,顧二在那對父母手裏還不如跟著漣姐兒。
賀大娘歎了口氣道:“顧二真是個好孩子,又能幹,老婆子倒是想把她買下來,看這樣子,她父母也不會舍不得了?”
陳牙婆略一躊躇,賀大娘已從發上摘下一支金釵,徑直放到了陳牙婆麵前,笑道:“這就算老姐姐給妹妹過年的年禮了。”
陳牙婆忙不迭的拿起金釵看了又看,見顏色厚重,樣式雖然老舊,卻一看就是以前的實在貨,不像如今打的時興首飾,盡是兌了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