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詩頌詞一停止,牛、王兩人也察覺到了寒意,便沒有反對上,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回城。
車夫已凍的打哆嗦,暗罵幾位大人吃飽了沒有事幹,不在家烤暖爐,做文章,跑到這荒郊野外吃風雪。現在聽聞幾位大人要回去,早就樂開了,揚起馬鞭大喝一聲“駕”,馬車沿著官道徐徐向廣寧駛去。
“讓道,讓道,緊急軍情”馬車還沒有進城,官道上就傳來一陣洪亮的喊聲。人隨音到,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軍士連帶著奔馳的軍馬眼看就要撞到馬車。“唏溜溜”奔跑的戰馬猛然被軍士勒住,發出不滿的撕鳴聲。大雪天騎著戰馬趕路軍士本來就不舍得,無奈大人說軍情緊急,巡撫大人早一日知道情況就能早一日布置,見戰馬不滿,軍士連忙下馬***著馬頭,安撫著戰馬。
平日方震儒等人出行做的都是轎子,很少坐馬車。拉馬的馬匹被戰馬一驚跳竄起來,馬車也跟著急劇晃動,不僅車夫從馬車上跌落下來,馬車裏的幾位也被顛的七葷八素。軍士一看馬車就要失控,一個箭步上前拉住韁繩控製住受驚的馬匹。
方震儒等人早已臉色發白,眼發花,見馬車平穩下來,也不管有沒有東西墊腳,爭先恐後地從馬車上跳下,個個摔了狗啃泥。好在路上的有積雪,方震儒等人才沒有受傷,隻是這番驚嚇著實不小。
方震儒、王互鳴穿的是便服,但是牛維曜穿的確實六品官服。軍士一看牛維曜的官服暗道一聲“不妙”,另外兩人雖然沒有穿官服但是能同坐一車肯定不是平民百姓。不要說自己一個把總縱馬驚嚇了幾位大人,就是換成總兵參將這事恐怕也不能善了。
“放肆”牛維曜罵道。
“放肆”方震儒用同樣的詞表達著心中的不滿。
“真是有辱斯文”王互鳴也很生氣。
把韁繩交與車夫,軍士來到三人跟前屈膝行了一個大禮,說道“西平堡羅軍門帳下哨馬把總陸國軒參見各位大人,軍情緊急,衝撞了各位大人,還望各位大人恕罪。”軍士並不奢望對方能寬恕自己,隻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自己把禮行足,姿態放低,各位大人應該不會太和自己這個小軍官計較。
“放肆,縱馬傷及上官,還狡辯,難道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看看羅一貴帶的好兵,本官定要讓他羅一貴知道什麼是規矩。”牛維曜雙手揮舞,噴了軍士了一臉唾沫。
“我是廣寧巡按禦史方震儒,你剛才說軍情緊急,你且說說看,如果真是十萬火急的軍情便不與你計較。”和牛維曜的失態相比,方震儒更想知道軍士口中的緊急軍情是什麼。
“稟告大人,建奴大軍從遼陽出發,攜帶大批糧草直奔廣寧而來,大軍前鋒已行至三岔河一帶。”
牛維曜聽了腿肚子一哆嗦,扶著馬車厲聲喝道:“放肆,廣寧十幾萬大軍枕戈達旦,建奴早已魂飛膽散,怎麼可能攻擊廣寧。”
“牛大人,聽完再說吧”方震儒說道。
方震儒是巡按禦史,官階雖然沒有牛維曜高。但是本朝的言官能量確實大的驚人,何況先帝時期方震儒就素有清名,很得朝臣讚譽,牛維曜覺得犯不著和他較勁,但絕對不會放過羅一貴,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個機會整整他。
“情況是否屬實?”見牛維曜不說話了,方震儒接著問道。
“千真萬確,乃卑將親眼所見,建奴大軍就駐紮在三岔河東岸,他們的哨馬前鋒已經滲透到西岸,卑職還和他們交過手,卑還受了輕傷。”怕眼前的大人不信,陸國軒褪下棉襖,挽起胳膊,小臂上一條寸許的傷口正向外滲著鮮血。
陸國軒輕微咧了咧嘴,剛才情急之下拉住韁繩,用力過度導致傷口迸裂自己竟好不知情。
“何人領軍,敵人軍力如何?”方震儒一邊發問一邊上前攙扶跪倒在地的陸國軒。
陸國軒怎敢讓巡按禦史的攙扶自己,避過方震儒的手,雙腿分開腳尖一使力站立起來,答道“八旗俱在,另外還有判賊李永芳的漢軍,領軍的是奴酋努爾哈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