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自從那次之後，程瀾開始疏遠我。他把椅子撤回，還原成之前的樣子。隻要我在書店裏呆的時間超過半小時，就開始趕我走，要不直接打烊。一次又一次。
眼看期末考試就要來臨，我也沒有過多時間去他的書店。輾轉已是臘月，街上開始掛上紅燈籠。每天上過晚自習回家，坐車路過程瀾的書店，還是忍不住朝裏看看他在幹什麼。有時他躺在椅子上看書，有時又像是在睡覺。偶爾，給買書的人結賬。整個人似乎瘦了一些。
撐到考試之後，已經臘月中旬。即使知道他不願見我，卻還是坐在對麵的小吃店裏看他。一坐就是一天。媽媽說我從這學期開始很野，一直往外跑，不知外麵有什麼吸引我的。我看著她笑而不語。我想她明白：吸引一個女子的整天往外跑的，要不是一群可愛的好友；要不就是一個她所愛之人。
新年那天，我鼓起勇氣像其他買書的人一樣走進門。程瀾看見我沒有和之前那樣急著趕我走，淡定的目光中似乎包涵一點兒喜悅的意味。
我抽出一本詩集走向他，笑了笑，把錢遞給他。他沒有伸手去接，反而把我伸出去的手推回來，說道：“丫頭，過來坐。”
我慢吞吞的走過去，搞不懂他是想怎樣。傻傻的坐到椅子上問他：“你過年不回家嗎？”
“晚上回去，不急。”
我說哦，然後不知在說些什麼。
由於過年，書店裏非常冷清，除了他和我再也沒有其他人。此時，我們都沒說話，更是一片寂靜。
我想著要不要離開的時候，他把掛在一旁的大衣拿過來蓋在我的腿上，嘴裏說：“丫頭，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我前些天嚇到你了？”
我搖了搖頭，笑著對他說：“沒什麼，我知道你的用意。”
他點點頭，有些慶幸的說：“那就好。”
我一聽他的話，怒火蹭蹭冒出來。“什麼叫那就好？程瀾，我隻想確定，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喜歡我而已。你所說的未來、婚姻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沒多久之後，又要分開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一輩子。言藺，我等不起你。”
言藺，我等不起你。他說。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我死死咬著唇不讓它掉下來。我不想在別人麵前流淚。於是，轉身離開。
剛邁開腳步，程瀾一把扯過我正對著他。我眼淚不聽話的留下來，我偏過頭不看他。沉默了會兒，他歎了口氣，抱住了我。
“程瀾，你說既然沒有永恒的愛情。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可以該愛的時候就愛。如果真要分開了，那就分開啊！”我帶著吸吸鼻子，仰頭看著他說道。
他聽了沒說話，我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隻能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汲取支撐自己的能量。
“丫頭，就這樣不好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像對著父親那樣對他撒嬌。
“這可是最安全的距離，你知道嗎？笨蛋。”他說完，摸了摸我的頭發。
“我才不管什麼安全不安全呢。”我假裝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你傻唄！”他看著我，寵溺的笑著。
我一邊在他腰間擰一把，一邊氣鼓鼓的瞪著他：“你才傻呢。哼！”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夜幕降臨，我幫著他收拾好書店，打烊。然後，他和上次一樣送我回家。
春節的夜晚，街邊的路燈此時變成了一盞盞橘紅燈籠，營造出喜悅的氣氛。天氣依舊寒冷，我的手凍得沒有了知覺。
我快速走了兩步，扯了扯程瀾的一角，說：“手伸出來。”
程瀾疑惑的看著我聽話的伸出來自己的手，我調皮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
“給我捂手，都凍得沒知覺了。”我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他。
他果然沒有撤回手，用他溫暖的手不斷地搓著我的手，一邊哈氣。嘴裏教訓我：“讓你出門不戴手套，果然是一隻笨丫頭。”
我不樂意的看著他，“你才是一隻呢！”
他挑了挑眉，笑的和一隻狐狸似的說：“還說不是？你看你現在就像一隻得不到骨頭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