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沿下,小沙彌為一禪與白嬌兩人煮上清茶,雲煙嫋嫋而升。
“白施主知道這花?”
一禪優雅地輕拂著寬大的白色衣袖,舉起瓷白的茶杯,輕抿了一口清茶,不輕意地問道,眼神清幽。
此舉竟養眼得猶如一幅唯美的潑墨畫,這是和尚該有的形象麼?白嬌越發覺得蹊蹺了。
“嗬嗬!不可說,不可說,我怕被滅口。”
如此敏感的花,要說沒有些什麼,白嬌是不相信的。
“哦?但說無妨,此地無人能奈何白施主。”
一禪微頓了一下,後而淡然道。
“嗬嗬!曼珠沙華,忘川河畔的冥花--彼岸。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當然,這是傳說的,白嬌邪氣地勾起唇角,讓一禪大師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來。
“唉,一禪啊,你年年跪首,卻不見伊人一句道別,唯剩這寺中滿院曼珠沙華,與那世世種下不斷的牽掛!”
白嬌一手遮眼一手捂嘴,忽然悲傷地嗚咽起來,那當然是裝的。
“噗!咳咳!”
一禪猛然間被茶水嗆到了,老臉通紅,什麼鬼?!
這不是佛經中的天界之花,曼陀羅華麼?見之者可斷離其惡業。當然,假的。現實中這隻是一味草藥而已。
好吧,這花於他而言是有一些什麼……
但,何以給他道下這般淒涼的情愛?他什麼時候年年跪首隻為伊人的一句道別了?!
“我問我佛啊,你為何渡我不渡她?為何啊?啊!啊!啊!”
悲慘嘶啞且傷心欲絕地責問聲,讓人聽得心都快碎了。
“小僧回頭了嘛,誦經聲變沙啞,這寺下再無她,菩提不渡她···”
“我要脫下袈裟,來還你一個家,為何渡我不渡她···”
“我知有你很甜,你已不在這莊園,我懂了眼淚很鹹,晨鍾不再朝暮,靈魂怎麼超度···”
“紅蓋頭隻為你戴,風兒還在刮,亂了誰的年華,收起木魚吧,菩提下再無她···”
“淒笑問佛祖啊,渡千百萬人家,為何渡我不渡她······”
白嬌用茶蓋有節奏地輕敲著茶杯,用清靈優美的嗓音,淒淒慘慘戚戚,如泣如訴地唱著特別的曲調。
歌聲哀哀欲絕,讓人感覺異常地傷感。
兩人身邊的小沙彌與丫鬟安寧無不傷心地輕泣著。
而一禪早已嚇癱在地,目瞪口呆地望著白嬌,當真是難得一見的奇特景象。
最後,白嬌以一聲延綿的歎息生收場。
“哈哈哈哈……”
暢快肆意的朗笑聲從一禪大師的嘴裏爆發出來,震蕩在這密林之間,驚起了附近的飛鳥無數。
“小白啊,你,很好!”
一禪大師捂著笑抽的肚子,眼淚都出來了,非常少見。
而房間裏,早就醒來的軒轅慕熙無奈地扶額,並沒有發現自己眼睛裏透著寵溺之色。
而他身邊的東海和南山也忍不住紅了眼睛。
看到一禪大師笑瘋了,白嬌就知道人家道行很深,一點都不受她的影響,反而拿她當樂子。
這讓白嬌頓感無趣,翻著白眼,隨意扔下了手裏的瓷蓋。
“妖僧,我貌似聽見你在叫小狗。”
小白?嗬!這麼沒存在感的小號用來喚她,有問過她的意見了嗎?
卻不想,她自己放肆地喊人家妖僧,可把白嬌身後的安寧嚇得腿肚子打晃,就怕人家一禪大師一個不快,把她們主仆掃出天外去。
“泰山!”
一禪大師忍俊不禁道,倒是沒想到這丫頭還有這麼一手絕活,看似簡單隨意的詞卻處處透著深意與玄機。
他哪裏知道這都是白嬌從千年後的網絡上抄襲的!她沒別的本事,就是記憶超好。
“貧僧這有幾樣無本買賣,不知泰山是否願意做?”
卦象意指,他會從眼前這胖姑娘身上發現玄機,從而突破目前的修為。
先前並沒有多大感觸,然通過這怪腔小調後,一禪覺得在這胖姑娘身上一切變得皆有可能。
“無本買賣?”
白嬌眉毛一挑,剛接受了一波天上掉下來的追殺,血淋淋的教訓擺在麵前,她一點也不相信會有天上掉餡餅的事。
奈何,無本買賣這些詞對商人本性的她來說,誘惑太過強大。
“是,玄武界十年一度的悟道盛會---‘龍山德道’,兩日後在洛陽龍山之顛舉行。屆時世間諸多修行百年的得道高人將會前往,通過賦詩或撫樂來表達自己所悟出的道行,與他人共享共勉,勝者可得稀世珍寶。”
常人的詩樂大多在描寫與抒情,而白嬌的曲詞卻是在敘述與議論,特別新穎。
如果一禪是現代人就會知道,這是作文與論文之間的區別,兩者間橫著一條鴻溝。
玄武白嬌聽風清玄說過,一般人習的武藝可強身健體,但有一種神秘的玄武技能,使人修煉出玄氣,玄氣等級越高,壽命越長,體態越年輕,世間活了幾百歲的大有人在,隻是人家大多避世修煉,不理這紅塵俗世。
百年老怪?看著一禪大師雪白的眉毛,白嬌心理一陣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