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陳德銘趕緊畢恭畢敬地跪在了地上。
“起來吧。”皇帝疲憊地擺了擺手。
“皇上,敬事房的劉公公來了,皇上今夜要翻誰的牌子?”
皇帝把手中的湖州狼毫掛到書架上,微微思索了一下,也沒看劉公公,問道:“今日呈上來的,都有哪些宮裏的娘娘?”
“回皇上,有梧桐宮的慈妃娘娘、靜雲殿的靜嬪、吉玉殿的安嬪……”
皇帝歎了口氣:“看來看去都是些老麵孔。”
陳德銘心知皇帝現在怕是有心無力,揮了揮手讓劉公公下去了,道:“皇上,再過一個月便是三年一次的選秀,更多天姿國色的富貴花將會移入這片富貴之地。”
皇上搖了搖頭,選秀是照例要舉行的,後宮與前朝的關係千絲萬縷,相互牽製、算計,有些事情,明知荒唐,卻也是例行公事,不得不為之。如今他這副破敗的身子,縱然那些女人進了宮,又能享受什麼雨露恩澤?不過是守活寡,跟著他一道陪葬罷了。
正打算讓陳德銘準備沐浴諸事之時,外麵一個太監走進來行了個禮說道:“皇上,王家小姐求見公主。”
“這都宮禁了,怎麼來得這般不是時候?”皇帝微微蹙眉。
“王小姐說,憂心公主受驚,特來安慰,說說體己話,舒緩公主心中的鬱結。”小太監見皇帝不喜,有些忐忑地說道。
“憂心公主受驚?”他微微沉吟,麵上露出一個極冷的笑,“王丞相倒真是教女有方,此女真是生的一顆七巧玲瓏心啊。”
若真是憂心公主受驚,前些日子怎麼不來?距離奚原被壓入天牢已經五日了,案件被移交到了宮內的慎刑司,緊接著便是三堂會審,樁樁件件證據確鑿,讓奚原無從辯解。可惜皇帝始終沉默的看著這一切,麵無表情,倒叫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實意圖。
過了五日,朝臣們怕都是坐不住了吧?既然皇帝那邊沒有絲毫動作,他們便將主意打到了公主身上來,畢竟公主才是直接受害者,若是公主能夠在皇帝麵前肝腸寸斷地哭訴一般,隻怕明日午門的午時,便能看到奚原的人頭了。
皇帝並不喜歡王碧君,稱其有一顆“七巧玲瓏心”乃是一種諷刺,王碧君對韶光的影響太大,韶光對她言聽計從。以後韶光若是掌了這天下,隻怕王碧君向她索要一半的江山,她也會欣然奉上。
能左右君王意識的人,都是危險而可怕的。
更危險的是,王碧君心機深沉,善於審時度勢,若是身為男子,隻怕能官拜丞相,不輸乃父。三年一度的選秀,王碧君稱病不去參加,皇帝知道她從來便不想入他的皇宮,因為從她很小的時候,他便從她眼裏看到了濃濃的野心。
一個太有野心、不安於室的女人,假以時日,必然會攪得這天下大亂。
屋內的燭火暗了暗,門被打開,外麵的風吹了進來,掀起了王碧君的披風,也令屋內的夜色更濃。她邁著端莊的步子走到皇帝麵前,恭敬地行了個禮。
“都這麼晚了,怎麼想起來探望公主了?”皇帝從陳德銘手中接過參茶,抿了一口淡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