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翊宸師叔不會說謊的,而且,師傅不覺得這裏一切都很古怪嗎?”攖寧咬咬唇,眉頭一皺,脫口而出:“我這就出去證明給師傅看,那妖物必不是我翎師叔。”
人剛來到門前,眼前一花,便見蘇白擋在門前,叫他進出不得。攖寧不禁嗔了一句:“師傅你不信翊宸師叔,可是徒兒相信他。”
蘇白本就心中有疑,攪得她心神難安,偏這時候叫攖寧這麼一激,護犢心切,便也來了脾氣,冷道:“為師說了,他是你翎師叔。”
少月不見,攖寧竟也有了自己的脾氣,此時此刻也不知想的是甚,反倒與蘇白爭執起來:“師傅!你從來就偏心於師叔。無論任何事,做徒弟的容不得半點錯誤,可師叔不一樣,無論他闖下什麼樣的大禍,師傅你可曾嚴律於師叔過?即便是這樣,我與大師兄都從不埋怨,因為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您所做的決定,作為徒兒不敢質疑。可是他!”
攖寧將手一橫,指向門去,意指對門的翎少卿,續道:“他不是翎師叔!不是我們又敬又愛的小師叔!他就是個妖物,扮成師叔留在您的身邊,居心叵測啊!師傅你不讓我推開這扇門去證明對門的屋子空空如也,是在怕萬一他真是師叔,我的所作所為會冒犯了他,會唐突了您心中最重要的親人,那我們呢?我們就不算是師傅您的親人,我攖寧算什麼?”
也不知這些年來好好成長的徒弟這是怎麼了,仿佛積怨了一肚子的怨氣,委屈,在這一瞬間被點燃,被引爆了一般,叫這本是一身仙風道骨好不瀟灑的青年滔滔不絕:
“如今這算什麼事,隻不過是個妖物扮成師叔的模樣,就能將師傅哄騙的團團轉,別人說的話再是真實,您也充耳不聞,即便他真是師叔又如何,難道就不許人去質疑?師傅您就沒想過那另外的可能嗎,如果他真不是師叔,我們那個愛闖禍不懂事也一直長不大的小師叔如今是否深陷危險之中,是否在水深火熱中掙紮?”
“你是在埋怨為師。”蘇白眉頭一皺,聽不出情緒。
“不埋怨,即便師傅您把徒兒的心剖了去,徒弟也是心甘情願的。我攖寧今天什麼話不敢說,包括小師叔,我也不曾埋怨!哪怕師叔把我們丟下去尋找師傅,哪怕師傅把攖寧丟下離開南疆,我攖寧,都不埋怨,為了師傅,心甘情願。可若是他不是我小師叔,不是師傅這世上最後的親人,斷沒有道理放他在身邊,虎視眈眈的在暗處加害於人。”
“師傅,不是我攖寧反了,翅膀硬了,而是我想通了。早些時候替師傅卜卦,卦象離奇古怪,一直參悟不開,經翊宸師叔一點,我便都明白了,您若是再這麼糊塗下去,真的翎師叔便要逢臨大劫啊!”
此時,一旁靜默的紫翊宸開口了:“妖氣。”
挨得及巧,隨著這兩字落下,蘇白身後的門被輕叩了幾下,屋外傳來了翎少卿的聲音:“師姐,剛聽店家說,侯府夜裏還有出戲,不如帶著師侄去逛逛?”
話音剛起的瞬間,攖寧一怔忘了反應,倒是紫翊宸眼明手快,迅速起身將房屋四周布置的隔音符陣給一一收了去,不落一張,緊接著,那扇門便給推開了。
翎少卿自屋外走了進來,看向屋內麵色怪異的攖寧對他的眼神閃閃避避,雙眸露疑,或許已然察覺了什麼,又或許沒有,隻轉向蘇白,笑著說道:“原來紫陽門的道友已經醒了,師姐也不用擔心他了,或者我們四人一起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向紫翊宸客套的邀請:“道友可願意隨我們去賞一賞世俗人都愛聽的名戲?”
本來,誰都知道,修真者都是遠離世俗牽絆的,更何況是門規森嚴的紫陽門人,對於紫陽門人來說,俗世二字向來是不屑於顧的。
可未想到紫翊宸竟當口應了下來,叫那一瞬的翎少卿眼裏多了分不自在,到沒教旁人看見,至多被麵對麵的紫翊宸那雙深眸逮個正著罷了。
“可是道友這身打扮,去了人群中,隻怕會引來騷亂,戲子那時隻會敬怕的有口不能聲了。可若是摘了麵具嘛,紫陽門門規倒也森嚴,似是不許門下弟子拋頭露麵,又加上即便是換一身行頭,一雙紫眸著實有些與眾不同,這的百姓可從未見過紫眼之人呐,萬一當做是妖怪…這就難辦了。”翎少卿道。
“無妨,換一身著裝,易個容,既不會驚擾了百姓,也不算是有違師令‘拋頭露麵’。”紫翊宸應下之後,便衝攖寧說道:“還勞煩攖寧幫個下手。”
紫翊宸又道:“既然道友能配合,自然是好的,隻不過這裏的人都知道我與師姐是兄妹二人孤身行商,突然再冒出個姐弟可就不好了,道友若是不嫌棄,可扮成小廝隨馬車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