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1 / 3)

近來,顧子舒發現自家徒弟越來越不對勁了。

徒弟對他的占有欲強,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而因為師徒這層身份,加上他一直以來的循循教導與包容,徒弟還是能夠克製幾分,至少在大部分時候,都能辦好乖巧徒弟的角色,令他萬般憐愛。

然而,最近卻不知怎麼的,徒弟的克製力越來越薄弱了。夜夜與他癡纏不說,竟然連白天都不肯稍離。顧子舒在現代社會是個衣冠楚楚的律師,從蒼元大陸回後也沒有辭職,這次照例要起床去上班,卻被徒弟牢牢壓住,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師尊不要去好不好?”

希冀、撒嬌的語氣從口中溢出,眸色卻是越來越暗沉,眉心隱隱透出一絲黑色戾氣。

仿佛隻要顧子舒拒絕,素日聽話乖順的顧夜就會立刻變身,隱藏的另一麵就會立刻暴露在陽光下。

其實對於徒弟的黑暗麵,顧子舒心中並沒有半點芥蒂,愛一個人,自然是愛上完完整整的他,哪怕知道徒弟就是那個大反派,顧子舒想的,也從來隻是怎麼引導約束,而不是怎麼疏離毀滅。是以,在察覺這種不對勁之後,他並沒有因此而不悅,反而是關切地搭上顧夜的手,緩聲道:“夜兒,你這數日來似乎有些急躁,為師為你探探脈可好?”

顧夜任由師尊將元氣送入自己體中,連最為隱秘的丹田之處也大大敞開任他查看,眼神專注地隻盯著師尊一人,目光炙熱:“徒兒越來越無法忍受與師尊分別了,哪怕是半日,不,哪怕是一分一秒,隻要看不到師尊的麵龐,徒兒便覺得心中有戾氣翻湧,恨不能……”

恨不能毀了這世界,將師尊牢牢禁錮在自己的臂彎之中,甚至揉進血骨之中,天地間唯餘他與師尊二人。

這話說出來大逆不道,顧夜嘴唇開合數下,終是將最後這半句吞了下去,隻在顧子舒檢查結束後長臂一撈,將他緊緊抱在懷裏:“師尊,你不要去上班,陪著夜兒……”

不想讓師尊見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

顧子舒元氣在顧夜體內來回探查,卻是沒有發現徒弟有半點異常之處,心道奇怪,思忖半晌後還是不敢大意,抬頭道:“也好,不去上班,你陪我去找劇情大神與道者。”

雖然還是要出去,不過顧夜可以緊緊貼在師尊身邊,他這才被安撫下來,點點頭答應了。

兩人很快來到郊外的宅子,此時正逢劇情大神蒼元四處尋覓小反派,大宅中隻餘道者一人。確切地說,隻留道者置於這世界的一具化身。

漆黑的宅門大大敞開,兩人剛走進去就聽到道者那不容錯辯的奇特聲律:“可是有事?”

聲音平和略有親近之意,並未因為蒼元不在就對他們擺出另外一幅嘴臉,心性果然不錯。

顧子舒拱一拱手,溫聲道:“天道尊者,我徒兒近日以來情緒似乎不太穩定,時常有焦躁感,而我探查了他體內經脈丹田,卻是沒有任何異常,心中不解,故而來叨擾尊者,還望不吝解惑。”

道者點點頭,一道柔和的混沌之力打過來,卻並不像顧子舒那樣直接送入顧夜體內,隻是堪堪停在顧夜周圍包裹住他,進行探查。

道者當然知道,擅自將己身力量送入對方身體之中,這要生死相依的人才能夠做到。要是他貿然將力量送入顧夜體內,隻怕就算是對他沒有惡念,顧夜體內的力量也會不受控製地爆發,拚死杜絕外來的窺探。普天之下,唯有他的師尊才能讓他連本能都那麼依順,興不起一絲反抗之意,哪怕是元氣稍有波動就能毀了他的丹田,他也全然不在意。

經過一番探查,道者對顧夜的情況已是了然於心,開口將聲音清楚地送入兩人耳中:“一個世界中的反派大多數與戾氣相生相伴,浴血而出的魔尊弑陽更是如此,顧夜的功法乃是以血氣為食,常年與血氣相伴,導致如今到了和平世界,身體長時間沒有吸收血氣而得不到緩解,內心的暴戾才會日見端倪。若非他還有你陪在身邊,隻怕早在這世間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顧子舒眉頭微皺,問道:“那豈不是唯有濃鬱的血氣才能令夜兒恢複如常?”

“非也。此間沒有武者,普通人的血氣對顧夜來說作用不大,唯有心存惡念之人,其惡念彙聚成邪氣,這樣的血氣與邪氣才能幫助顧夜。惡念愈深,所彙聚的邪氣愈濃,乃是魔尊的大補之物。作為魔尊,自有本能去分辨邪氣所在。”

兩人從郊外大宅回家後,顧夜一直惶惑不安。

師尊為人有多正義,他向來是知道的。早在第一次見麵時,他就是利用了師尊的正義感,將自己塑造成為一個孤苦無依的乖巧少年,從而得了他的照拂。師尊一直說,他的心願乃是在蒼元大陸仗劍行走,路見不平之事有餘力相助,由此可見師尊之心性,對於濫殺無辜是痛恨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