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便見一抹月牙白立在門外,那人身材挺拔,因著背對於我,是以瞧不見麵容,不過就這身子骨來瞧,長相必然是極美的。
我率全府上下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下官見過大將軍。”
聽聞將軍並不喜安親王的名號,是以即便是拍馬屁亦要掌握好其所好。
那抹月牙白終是轉了身,聲音極其冷淡:“嗯。”而後便長驅直入,將我一幹人等晾在身後。
我握了握拳,這皇家難不成就找不出一個正常人?
“你愣著做什麼?”如意不悅的斜睨著我:“不去招待他?”
我聞言又追趕上去。
“大將軍此來可是有何重要之事?”
我進屋時,那廝已落座完畢。由此我才瞧見他的相貌,心中難免大吃一斤,座上之人眉似遠山眸若星辰,竟是同皇上不差分毫,隻是眸子之中那股疏離更甚。
“城外十二嶺的流民較之以往更多,你去郊外搭個粥棚施粥。”他輕啟薄唇,麵上無甚表情。
我身子一歪複從椅子上摔了下去,他今日來便是來通知我去施粥的?我大張著嘴瞧他:“那將軍?”
“皇兄說教我在一旁監工。”
掀桌!我氣極,憤恨斜睨著他口中道:“施粥乃是小事,便不勞將軍費心了。”
他起身:“唔。”向前邁了兩步:“那走罷。”
我氣血上湧,平靜再三,這才磨磨蹭蹭跟在他身後,心中清明施粥監工此類之事不過是幌子,實質是皇上讓他來看緊我,不讓我隨處亂跑罷了。
出門後,門口早已有人將糧食等裝備羅列整齊。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城郊而去,隻是我卻被將軍帶著走了一條小路。
“為何不隨他們一道走?”路上我有些疑惑。
將軍回頭掃了我一眼,眉頭緊蹙,分明萬般不耐。
我低頭找了許久都未找到一根像樣的木棍,是以隻好閉了嘴跟著他走。
城郊的景象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嚴重上許多,人們大多衣不蔽體,或橫或豎的躺在烈日之下,嘴唇幹裂雙目無光。
我同將軍趕到之時,那粥棚早已搭妥帖,現下正有人在熬著粥。
我正要上前去便被將軍拉了一把:“別出去。”
我便依言又退回到樹蔭之中瞧著眼前的景象。
打紅日當頭一直到日落西山後至月上樹梢,我姿勢換了一遍又一遍,將軍府施粥之人這才離開。
月光極盡冷清,如銀雪灑了一地。那些流民此時填飽了肚子終是可以歇上一會了。
我揉著酸脹的腿,又撫了撫唱起了空城計的肚子,突然瞧見了大家熟睡後,幾個人影自人堆中爬了起來,先是回身朝眾人灑了一把藥粉,而後分頭而去。
將軍輕聲道:“走。”
而後便扯著我一路尾隨其中一人而去。
夜晚時分,天氣漸涼,在荒郊野外疾走這事,放眼天下也隻有皇家子弟才做的出來。也不知他修煉的哪門子工夫,腳步極其輕盈卻又來去如風,素色長袍在黑夜之中劃出道道詭異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