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其良久未開口,慕容離也知此事急不得,在原地踱了幾步,緩緩道:“你可以慢慢想。”而後便轉身出了門。
隨後的幾日裏,武其無論去哪都能聽到有關他王叔同襲王作對之事,今日聽到的版本已是他王叔公然頂撞襲王,襲王被自己的親弟弟氣的一病不起,現下襲王的王位岌岌可危。
站在樹蔭處的武其握了握拳,雖知這些都是慕容離特意安排的,但也明白並非是假話,王叔是個什麼樣的貨色他心中是清明的,是以他腳步一轉,去了慕容離的書房。
此時慕容離正在端詳一副丹青,上麵黎玉嘴角的笑意一如往年,讓他不禁苦笑出聲。瞧見武其進來後,笑意加深:“有事?”他邊說邊將這丹青放入錦盒之中。
武其開門見山道:“我該如何做?”
慕容離微揚下頷,示意武其坐下:“你參加今年的科考,屆時我自會為你安排,隻是在這之前,你需去接近一個人。”
武其麵色依舊淡然:“隻有這些?”
慕容離將頭點了點:“隻有這些。”
武其輕笑一聲:“好,但是我今晚要回王宮一趟。”
慕容離欣然應允,喚來了心腹將相關事宜吩咐了下去。
入了夜,武其翻身上了馬車,因重傷未愈,車夫並不敢將車行的太快。
六日後的傍晚時分,馬車抵達襲族地界。
武其是廉昌王的眼中釘,再加之他並不知武其未死,是以武其行事須低調,他吩咐馬車停在襲族都城的小巷之中,而後悄無聲息的下了車,自懷中掏出一支響箭遞給車夫:“若我明日清晨未歸,你便引燃它。”
說罷轉身便走,雖才幾日未回到襲族,可武其竟有恍然隔世的感觸,其實若將襲族放在王朝之中,也不過是兩個郡大,但其地勢卻要複雜上許多。
武其一路挑小路往宮中而去,他此行回來探望襲王是其一,勸說襲王投靠是其二。
到了王宮之後,不出他所料,眼下王宮重兵把守,其中多半是廉昌王的手下,想來宮中已重新布防過。他正躊躇之時,猛然見東側門傳來一陣躁動,他急忙將身子隱在陰影處,屏住呼吸待尋得好時機翻牆而入。
但那陣躁動卻愈發的強烈起來,竟將東門的兵力引走一半。
“大哥,你沒事?”
武其正提起體內欲翻牆而入,冷不防手臂被人拉住,一時未穩住身子,險些跌倒在地,他有些尷尬的望向來人。
來人是他的弟弟完顏遲暮,若追究到底,遲暮同他隻是異母同父的兄弟,武其為庶遲暮為嫡,但二人打小便親近,即便是遲暮他娘有意無意的阻攔,遲暮也並不放在眼中。
此時遲暮正一臉嚴肅,清俊的麵容染上些許怒氣。
“我此行來有要事,不便耽擱,待我出來後再去你府上找你。”武其說罷便要走。
遲暮手上使了些力:“你急什麼急?我都安排好了,你瞧見那邊沒?那邊是我的傑作,你快來表揚表揚我。”遲暮的眸子在夜色中格外的亮。
武其斜睨著他,微微蹙了蹙眉,沉靜道了聲:“遲暮。”
便是這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讓遲暮不敢再造次,他雖平日裏膽子不小,但在武其麵前還是很聽話的,隻因他自小便沒少被武其調教。
其中印象最為深刻的一次便是遲暮七歲時,那時武其已快十歲了,一次武其有事外出,臨走前特意叮囑在他屋中玩耍的遲暮莫要動他桌案上的東西,任何東西都莫動。遲暮很是乖巧的應了下來,而後等武其再回來時瞧見的便是滿桌狼藉。
很少撂下臉的武其麵色登時便黑了,抿著唇出去找到正在泥中同其他弟妹打仗的遲暮,二話不說將他拉了回來,而後捆了個結實吊在樹上,整整吊了兩個時辰。
在襲族是不分嫡庶的,武其他是長子,是以在同輩中便是極具威望的。遲暮被吊在樹上,心中很是委屈,小嘴一扁欲哭,武其見狀隻是挑高眉頭,淡然說道:“你哭我便再多吊你半個時辰。”
這話嚇的遲暮屁滾尿流,卻還是將眼淚忍了回去。
這是讓遲暮最記憶猶新的一件事,是以即便現下長大了,他對武其的評價依舊是威(sang)武(xin)雄(bing)壯(kuang),眼下武其再次麵如沉水,遲暮再也不會吃小時的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