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大抵也不知如何寬慰我,隻一直站在一旁,扯開話題道:“你臉上這皮都破了,你即便現下要去,也要將自己收拾妥當啊。”
我聞言倏然抬頭,方才一直焦慮是以沒想到這層,如他所說,若是我掛上尚玉的麵皮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思及此我一刻也等不下去,推開身前的遲暮便出去置辦些能用得到的東西。
遲暮一直跟在我身旁:“你要做什麼?”
我一邊付錢一邊趕往其他地方:“我要做一張麵皮,然後回去,這次回去之後,我再也不會同他唱反調了。”
遲暮嘴角抽搐了一下:“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老子的?老子應該派的上用場。”
我聞言頓下腳步:“你走吧。逃的越遠越好。待風平浪靜之後再回來。”
我懷中抱著不少東西,又給遲暮拿了些銀票:“不夠的話你想辦法同我聯係,我堂哥在各地都有錢莊。”
關鍵時刻商黎陽還是很有用處的,小時被他扯去試毒也值了。
遲暮他聞言很是不屑:“老子才不會潦倒到那種地步,你快些做你的皮,待你平安回去後老子再走。”
我回到住處便將自己關在屋子中,所幸對這製作易容用的麵皮的道道工藝還算有所了解,是以鏡子中重新出現尚玉的麵孔之後,也不過是半個時辰。
我整理妥當,推門而出,遲暮正抱臂站在不遠處,見我出來後一路護送我回營地外。
此時營地中的軍士們尚處在慕容離手上的驚慌中,軍醫們在帳篷中鑽進鑽出,麵色很是肅穆。
“我進去了,你們路上小心。”
臨進營地前,我朝身後的遲暮擺了擺手,瞧他幾個起落消失在我視線之中。
我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疾步朝營地而去。
“站住!來者何人!”
把守的侍衛長槍一橫,提氣暴喝。
我抑製住內心的激蕩,將袖口中的腰牌掏了出來,那小軍爺瞧見腰牌後一愣,而後抬眼打量著我。
我有些不耐煩了,怒道:“爾等還不速速讓開!”
小軍爺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跪地行禮,而後起身退避開來。
我輕車熟路往那正中央最為氣派的帳篷小跑而去,帳篷外幾乎圍了大半的軍士,每人麵色不盡相同。
“都說讓你們別日日圍在此處,驚擾了聖上歇息你們就等死罷。”大抵是在帳中忙完了,有軍醫出來瞧見眾人之後,不耐煩的嚷嚷了一句,而後再一轉身時便瞧見了人群外的我。
我一襲便衫同眾人有些格格不入,見眾人都隨著軍醫的視線望著我,我難免有些尷尬。
“你是何人?站在此處所謂何事?”
那軍醫大抵是從未在京城待過,瞧我也是麵生的打緊。
“你們還不請丞相大人進去?”
正待我開口之際,聽一人在身後道。
我回頭瞧了瞧,那人我並不認識,大抵是在慕容離身邊當差的,應當是見過我。
眾人一聽是同慕容離關係不清不楚的尚相,急忙行禮,而後自發讓出一條道路。
我在兩旁人的打量之下邁入慕容離的帳篷。
此時帳篷中尚有幾位軍醫在收拾著藥箱,聽聞有響動也隻是抬眼匆匆一瞥,而後背著小藥箱出去了。
他們走後,我急忙奔往慕容離榻前,此時他正閉眼歇息,本就白皙的麵龐眼下更是蒼白,憔悴掩也掩不住。
我站在原地,也不知他是否想瞧見我,是以不敢像往常那般隨意靠近。
片刻之後,我準備出去問問軍醫他的情況如何。
卻不料這廂步子還未等邁開,便聽慕容離慢條斯理開口:“舍得回來了?”
我身子一震,見慕容離依舊未睜眼,隻是薄唇輕啟:“那還不過來?”
我吞了口口水,忐忑的絞著衣擺,他這是沒生我的氣?
我一步一步挪蹭過去,輕輕坐在他身旁,垂下頭:“對不起。你沒事吧?”
慕容離大抵是從未聽過我道歉,這才緩緩睜開眼,眼底血絲清晰可見:“好好的怎麼突然賠起不是來了?”他抬手撫了撫我頭頂。
我聞言心中更是內疚:“你也刺我一箭罷。”我將他手拉下來默默擦著眼淚:“你刺了,我心裏便舒服了。”
慕容離笑的開心:“刺你一箭心疼的還不是我?我倒覺得這樣挺好,你覺得內疚,是以這輩子也沒理由逃開了。”
我極想撲進他懷中大哭一場,但一瞥見他胸口那紗布,心中一緊,坐在原地不動,眼淚卻掉的更洶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