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離腳步輕快,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我呆坐在榻上,一晃神便是一整日。
傍晚時分,我再一次瞧見了慕容離,自然還有仿佛遭受到了嚴重打擊的慕容策同麵色一直未緩和過的冰山慕容非。
“事情辦妥了?”盡管我已將聲音壓的極低,但依舊瞧見慕容策臉色蒼白,身子晃了一晃,下意識欲抬手扶住慕容非的肩膀,轉眼一瞧慕容非正斜睨著他,半路慌忙將手換了個方向,轉而扶向身後的小安子。
“嗯,差不多了。”慕容離掩麵偷笑:“過幾日便可以動身了。”
慕容策的麵色已不知用什麼來形容。
眾人皆知譽親王他不是個省油的燈,身為同樣不省油的燈的慕容離想必更加清楚這盞不省油的燈的伎倆了。
為以防萬一,慕容離這幾日都讓慕容策跟在他的身旁,美名其曰慕容策許久未在宮中,帶他熟悉熟悉環境。但這番場麵話下的用意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不過是怕他逃了而已。
待到夜裏時,慕容離又十分善解人意的讓慕容策留宿在他的寢宮,美名其曰這睡眠環境也十分重要,挨個宮睡睡,繼續熟悉熟悉環境。
臨走前還善解人意補充曰:為防有善解人意的小宮女想方設法靠近他,朕很善解人意又在門外加了重兵把守。
慕容策急忙表示:我就喜歡她們如此善解人意。
慕容離點了點頭。
於是裏三層外三層的精兵鎮守胥央宮成了宮中最美的一道風景線。
知道的人清楚這裏住的是譽親王,不知道的還以為國庫挪到慕容離寢宮了。
但盡管如此,接連幾日來,夜半時分還是會有人在慕容離身前稟報。
“皇上,屬下在宮門處將據說是半夜三更賞夜景的譽親王請了回來。”
“皇上,屬下在城門處將據說是夜裏吃多了騎馬出去散散步的譽親王請了回來。”
“皇上,屬下將騎在城牆上痛哭流淚欲輕生的譽親王請了回來。”
我將茶噴了小安子一身,這譽親王到底是有如神助還是倒黴催的?說他蠢吧,慕容離手下幾百重兵把守他依舊能衝出包圍圈逃到城門。說他了得吧,偏就逃到城外又被逮了回來,這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抬眼瞧了瞧慕容離,他正悠哉同自己對弈,神色異常坦然:“告訴譽親王,天命已定,不如省下些氣力多歇息歇息,往後的路還長啊。”
隔日,影衛來報:“譽親王聽罷已暈厥了一日有餘。現下還不見轉醒,是否要請禦醫。”
慕容離來了興致,轉身去了慕容策榻前,見他果然是蒼白著麵色異常祥和的躺在那裏。
“拿針來。”慕容離抬手,身後便有人遞上銀針。
我分明瞧見慕容策身子哆嗦了一下,而後慌忙中又不失虛弱的睜開緊閉的雙眸,戲份十足:“咦?我這是怎麼了?”說罷往榻內蹭蹭,生怕慕容離龍興一起伸手紮他。
“唔,禦醫說你再不醒便用這針紮你。”慕容離麵色十分無辜。
“啊,那不用了,我醒了。”慕容策呲著牙笑。
“唔,我還沒說完,禦醫他還說若是這一針下去,紮不醒還好,若是紮醒了必須要再紮暈過去。”慕容離打量著手中閃著寒光的銀針在慕容策臉上比劃:“你說我是先紮這還是先紮這,不然你說說紮哪你能暈,也省得大家浪費精力同元氣。”
“皇上!”慕容策痛哭流涕:“臣知錯了!”
慕容離遠目:“知錯便好。”
我身形一歪,險些暈倒。
他們慕家當真都是些人才。曆朝曆代有關皇位爭奪,誰家不是鬥個頭破血流,怎麼到了他們家就變了味道?難不成他們已看破了這紅塵種種?
遙記我爹曾以熊孩子三字來形容慕容策同慕容離,眼下倆人長大了,也成功由熊孩子晉升為奇葩。相比之下,慕容非倒是個正常人,除去麵癱這點外,還是很出類拔萃的一個青年。
經晚上慕容離這麼一鬧,慕容策著實老實了幾日,他這麼一老實,宮中有關慕容離龍體欠安的流言卻是漸漸流傳開來。
有說慕容離日日咳血三升的,還有說慕容離近日精神很是恍惚的。
慕容離為了配合眾人,身旁每日都備條幾乎還滴著血的帕子,早朝時往龍椅上那麼一坐,而後便是發呆發呆發呆。
經常是大臣折子上完了,該議論的也議論完了,他老人家才好似緩過神來一般問道:“愛卿方才說什麼?”說這話時必然要掏出那好似剛從血中染過的帕子捂著嘴猛烈咳嗽一陣。咳嗽過後繼續發呆,一發便是一整日,底下的國之棟梁們也不敢出聲,經常一站便是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