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直立在不遠處的慕容離突然像沒了支撐一般,狠狠摔倒在地。激起一片塵土。
我不敢回頭,不敢向懸崖下瞧,下意識挪著僵硬的雙腿向前走。
跪倒在慕容離身旁,將他抱在懷中。
慕容離已陷入昏迷狀態,嘴唇慘白,嘴角依舊掛著血跡。
我手上一片黏膩,上麵滿是慕容離的血。
我突然有些恐懼,封住了慕容離的穴位,而後拚盡全身力氣將他扶了起來。
從山頂到山下,我一直不曾回頭。
山腳處,遲暮狼狽自馬上翻下,拉著我問:“我大哥呢?我大哥呢!”
我哆嗦著嘴唇一個字都說不上來。
見我如此,遲暮氣急敗壞的一拳擊在馬車上,而後踉踉蹌蹌的朝山上跑。
如意張了張嘴想叫住他,最後卻還是作罷。同其他人將慕容離扶上馬車,往王府而去。
慕容離昏迷了整整七日,這七****守在他榻邊不敢動地方。
遲暮也來過,麵色很是憔悴,每次不過是坐上片刻便離開。一句話也不說。
全府上下充斥著壓抑的氣息。
第八日,日光初照,慕容離手指微微動了動。
我被他這輕微的動作給驚的跳了起來,高聲將守在外頭的禦醫們叫了進來。
又是一番聽聞問切,禦醫們連日來緊皺的眉頭舒展不少。
“黎玉。”
我正倚在門口發呆時,瞧見遲暮走了過來。
“怎麼了?”
因許久未溝通,這突然開口攀談,讓我深覺怪異。
遲暮將那位老者給他留下的笛子狠狠摔在地上。玉石四濺,滿地碎片之中,有一條白色蠱蟲緩緩蠕動。
我愣住了,張著嘴瞧遲暮:“這……。”
“這是蠱,我留著也沒什麼用,你便給他補補身子。”遲暮扯出一抹笑容:“至於我大哥,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不要愧疚,我想他需要的也不是你的愧疚罷。”遲暮將蠱蟲拾起,托於掌中,微一使力,蠱蟲便沒了生息。
一個月後
慕容離倚在榻上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頸:“黎玉,我好疼啊。”
我側頭瞧了他一眼,提不起精神同他說話。
自打前幾****轉醒之後便是這副德行,動輒腰疼腿疼屁股疼,總之身上沒有什麼舒坦的地方。初始我還有些擔心,身前身後的伺候了許久。但後來我便發現了他這完全是無理取鬧啊。
見我不搭理他,他又捂著頭:“黎玉,我頭真的好疼啊。我是不是被武其打傻了啊?”
聞言我連瞧都不想瞧他了。
正巧遲暮從外歸來,手中還提著給如意買的一些珍貴補藥,或許是聽到了慕容離的話,將頭探了進來:“據我以往的經驗,你知道自己傻了,那就證明還不算傻。”
慕容離臉一黑,隨手抄起身後的枕頭朝門口扔了過去。
遲暮一驚,連忙躲開。
“黎玉,你瞧我一眼行不行?我從醒來到今日,你一個正眼都沒給過我。”
此次慕容離醒來之後,好似格外話多,是不是那蠱蟲太補,有些過頭了?我認真思考事情的可能性。
“我真的疼啊。”慕容離這是打定主意耍賴到底。
我沒好氣將手旁溫好的藥汁端到他嘴邊:“喝了吧,喝了再歇一會。”
慕容離不再出聲,依著我的手將藥喝了個幹淨,而後微微蹙了蹙眉頭。
我順手給他塞了塊糖豆,他愣了片刻,見我要走,急忙將我拉入懷中,甕聲甕氣道:“能不能不要想他了。”
我身子一僵:“我沒想啊。”
這話倒也是出自內心,那日遲暮奔上懸崖之後,見沒法下去尋人,便差人找來幾段玄鐵製成一副軟梯,親自從崖上爬了下去。
據說爬到一半又黑著臉爬了上來,說是梯子太短。
這麼來回一趟便廢了一個時辰的功夫,而後便是繼續將梯子加長。
遲暮一夜未歸,如意雖未陪在他身旁,但卻是在府上踱了一夜步子。
隔日天光大亮,遲暮又跌跌撞撞的跑回府上,麵上倦色難掩,喝了一口茶後,卻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一般,興奮道:“那下麵是湖!是湖!我還在湖畔瞧見了血跡,但那血跡隻有一段,而後便無跡可尋了,但是!老子撿到了大哥的玉佩!”
一直攥著我心的那隻手好似突然鬆開了些。我腿有些軟。
若是最後時刻,遲暮拉著我一起尋死,我大抵便不會這麼內疚,想來果然是活著的人較為受罪。
“他不是沒死嗎。”許是我頻頻出神,慕容離語氣中帶了幾分委屈:“你說說誰比較重要。”
他突然正襟危坐,扳著我的肩膀認真問道。
我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慕容離,你今年多大了?怎麼像三歲奶娃娃一般。”我將他手撥開。
他雙肩一垮,黯然道:“我知道了。”
雖說我知道他是故意作出這副樣子,但他這副樣子,委實太過惹人憐愛,皮相本就生的好,此番望去便像個受夫家冷落的新婦。
我將他圈入懷中,親了親他麵頰:“當然是你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