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淩天如此,聶長空暗自後悔,即便自己此刻心情再壓抑,淩天畢竟一心為自己著想,這般對他,實在不該。
想至此,聶長空忽然伸出手,在淩天肩上拍了拍,輕聲道:“我自有分寸,不用為我擔心。”
淩天滿臉複雜,壓下心裏的傷感後,暗自退了下去。
自此之後的兩天裏,淩天沒有再提關於妖無媚的點滴。
聶長空之前就已經夠沉默的了,自從那夜驚變之後,更是變得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即便麵對淩天,話也變少了許多。
每當夜深人靜之際,他都會獨自一人來到亭台內,每次一站,便是第二天清晨。
兩天下來,他心裏的執念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強烈。
也因此,在這兩日間,靜觀天邊風雲變幻,細細體會人世滄桑,他的心境卻也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領悟了諸多之前沒有領悟到的意境。
詛咒術的修煉與意境息息相關,雖然兩日前才晉升入迷魂第九階,此刻竟然又隱約觸摸到了新的瓶頸。
也就意味著再向前邁出關鍵的一步,他就可以達到下一個嶄新的境界,禦物。
而穆雪,依舊一如既往,每日定時為聶長空送餐,就像在玉和鎮之時,沒有一次中斷過。
奇異的是,之前她在麵對聶長空的時候,多少都會有些羞怯之色,這兩天來,不但沒有表露過一絲羞澀,反而變得大方活潑,每次來都會與淩天有說有笑,似是徹底變了個人。
隻有偶爾瞥向一旁沉默的聶長空時,眼眸深處才會泛出一縷深切的悲涼。
轉眼間,三日已過,蠻族軍隊卻遲遲沒有到來,反而迎來了青霞城逐漸高漲的反對之聲。
而反對的聲音,無非都與聶長空詛咒師的身份有關,詛咒師一直長居青霞城,會帶來危機,民眾唯恐眾說紛紜。
更有甚者,還道出炎祈這位新任城主,是被詛咒師所操控,殺了上任城主,自己取而代之後,才會如此包庇詛咒師。
對於這一切,炎祈雖然強烈打壓,奈何民眾過多,時間一長,他也漸感無力。
炎祈多次登高呼籲,將詛咒師可以助青霞城抗擊蠻族一事娓娓道來,最終不但無人相信,反而引來諸多仇視,甚至有人開始不顧一切的想要刺殺這位新任城主。
在他們看來,蠻族這麼久都沒有動靜,完全是炎祈為了包庇詛咒師的一麵之詞。
無奈之下,炎祈隻得命士兵堵住暴亂的民眾,自己則灰頭土臉的向城主府走來。
剛剛走出幾步,炎祈瞬間頓住了腳步,抬頭詫異的望向前方,當看清來人時,臉上頓時露出了慌亂無比的神色,“你怎麼出來了?現在外麵都是……”
炎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已經走到近前的聶長空開口打斷,“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既然你知道,還來這裏做甚?”
聶長空搖了搖頭,“已經來到青霞城半個多月,蠻族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倘若我再不離開,恐怕你的城主之位都難以保住。”
炎祈怒不可遏的說道:“真是可惡,也不知是誰在民眾之中造謠,他們不了解真相,隻知道一味的敵視你們詛咒師,罷了,等蠻族大軍攻來,或許讓他們嚐嚐兵臨城下之苦,才會發現你對我們有多重要。”
“不用了,已經如此之久,蠻族估計不會再出現,我想我也該走了。”
聞言,炎祈急道:“不,你不能走,或許……”
話才剛剛說到這裏,南城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緊急的號角,“嗚……”
號角聲傳十裏,剛剛傳來,偌大一座青霞城都傳遍了,無論身在哪個角落,都第一時間望向南城的方向。
聶長空皺了皺眉,“這是什麼號角聲?”
炎祈又臉色劇變,看了看南城的方向,又看了看聶長空,滿臉激動的說道:“這是戰爭號角,看來蠻族大軍果然來了。”
見炎祈不似說謊,聶長空一時間也有些愕然,沒想到自己才剛剛準備在眾人眼中離開,竟然就發生這種事情,這也巧得太離奇了一些吧。
心裏如是想著,聶長空也沒有耽擱,立刻與炎祈一同往南城的方向奔去。
因為是戰爭號角,青霞城內的民眾人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也一時間嚇得舉足無措,再也顧不得聲討詛咒師,慌亂的在城裏奔走。
幸而在城內大亂之際,一道喻令很快便自城主府內傳出,“大家勿須驚慌,有詛咒師在此,可以助我城抗擊蠻族。”
聽到這條喻令,慌亂的眾人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城主炎祈在前開道,前方的路途自然暢通無阻,不久後,聶長空與炎祈終於來到了南城的城牆上。
放眼望去,隻見遠方煙塵滾滾,如同洪流般迅速向青霞城的方向撲來,所過之處,周遭的森林全被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