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書店的那個姐姐。
他猶豫了一下,慢慢走過去。
辛攸笑眯眯的問道:“下午不讀書嗎?要不要來書店裏麵坐坐看看書。”
想要脫口而出拒絕的話在看到她的笑容之後變為了一聲嗯,他跟著她走進裏麵,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他沒有帶書包出來,低著頭怔怔看著麵前的桌子,空空蕩蕩,跟他的心一樣。
有人在眼前坐下,推了一杯水過來:“喝點水,你的嘴唇看起來很幹,已經開裂了。”
他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舌尖嚐到了腥鹹的鐵鏽味。他沒有喝水,他覺得很累,隻想靜靜地坐一會兒。
突然,他聽到塑料袋拆封的聲音,隨之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傳入鼻腔。他微微抬頭看見麵前的人拆開了一根酒精棉簽對著自己笑:“幸好旁邊就是藥店,學生你忍忍,可能會有點疼。”
原來他也受傷了嗎?也許是跟何佳陽打架的時候太過專注了沒有意識到痛吧。一拳一拳敲在對方臉上肚子上的感覺並沒有讓他心裏的怨恨減少,反而讓他越來越憤怒。
棉簽輕柔的觸在臉上,從冰涼到麻癢再到微疼,他一動不動的讓她擦拭。他愣愣的看著她的動作,覺得十分熟悉。
“媽媽……”他眼神迷離的喃喃道。
辛攸動作一頓,看向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女人。女人的模樣已不像前些天看到的那麼可怖,她神情溫柔,目光中說不清的憐愛。
……
趙佩霞直起身子敲了敲酸痛腰,年紀大了稍微彎了點時間就受不了,她在床邊坐下,拎過一件衣服繼續疊著,腦中卻無端想起那天晚上孫梓楠的話。
“我沒有胡說!我看到了!我全部……都看到了!”
到底看到什麼了呢?她忍不住追問,可是他沒有回答,隻是握著她的手,神情肅然。
梓楠從小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從來不會撒謊,更何況是在這麼大的事情上。難道,事情真的像他說的那樣?
趙佩霞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渾身顫抖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呢?同床夫妻十幾年,多少都有感情,再加上女婿的性子軟和,給他天大的膽子也幹不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再說警方都已經確定凶手另有其人了。那為什麼梓楠會說他看到了呢?他到底看到什麼了呢?
趙佩霞搖搖頭甩開腦中紛亂的思路,將疊好的衣服歸置成一堆,走到了孫梓楠的房間。他現在的房間是張琪沒出嫁之前住的,房間裏的擺設都沒動過,床頭還貼著一張微微褪色的大幅寫真海報。
年輕的張琪笑容溫婉,一雙眼睛彎彎透過照片,仿佛在看著她一般。她心裏一痛,眼前又漫上一層水霧,老伴兒死的早,她就這一個獨女,竟然也這樣去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這人間受罪。
她閉了閉眼睛,壓下眼中的澀意,轉身打開衣櫃,將衣服抱進裏頭整齊的疊放好。剛想起身,看到旁邊的一疊衣服底下露出了一個盒子的邊角,她疑惑的扒開衣服,看到一個普通的快遞盒。
她有些疑惑,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盒子,是梓楠的嗎?她把盒子放到床上,猶豫了會兒打開了它,偌大的盒子當中僅僅隻有一本薄薄的本子。
不知為何她看到這本本子莫名有些害怕,幾乎是本能的想要遠離它,但是最終內心的好奇壓倒了恐懼,她翻開本子,眼神在見到裏麵內容的刹那變得無比驚恐。
……
孫耀斌怒氣衝衝的從學校裏走出來,正想給趙佩霞打電話詢問孫梓楠的去向,就看見他站在學校門口的樹下看著地上的螞蟻入神。
他冷眉一豎,走過去就想發作,卻聽孫梓楠低聲道:“爸,我想回家住。”
孫耀斌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自從張琪去世,他原本沉默的性格變得更加沉悶,對著他的時候連看一眼都不願意,更別說叫自己了,他懷疑是不是他耳朵出了問題。
孫梓楠沒有得到回答,抬起頭看他,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抓痕和烏青,他看著心不由一痛。他接到電話來到學校,看到對方家長的兒子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模樣還一個勁兒的道歉,沒想到自己兒子也是。
到嘴邊的斥責最後變成了歎息:“那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