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倒那次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聽到過滲人的高跟鞋聲音,但是她開始每天做噩夢,夢裏張琪那張臉血淋淋的,她抓著她的手腕一直往一片血地裏走。她嚇得膽裂魂飛,一直問她你要帶我去哪裏啊?放過我好不好?
張琪轉過臉對著她詭異的笑著,她說好啊,把你的腦袋給我,我沒有腦袋了,給我你的腦袋吧……
她把血糊糊的臉湊到她麵前一直重複著這幾句話,然後不知道從哪裏出現一把斧頭硬生生的砍進她的腦中,那種痛感真實的讓她崩潰大叫。
陳鳳來摸了摸自己滿是冷汗的脖頸,白色t恤黏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她舔了舔因為幹渴而開裂的嘴唇,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下床,走到客廳倒了杯涼開水慢慢的喝著,到這時她心裏的餘悸還沒消散。
她無意識的看了看孫梓楠的房間,這次回家之後,他與他們的關係大為緩和,這讓她十分欣慰,不管怎麼說,他們是他嫡親的親人,血緣關係是怎麼都斬不斷的。
陳鳳來還記得孫梓楠小時候奶聲奶氣的喊著奶奶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他每天都纏著要跟她一起睡,連跟張琪都沒跟自己那麼親。
張琪……
張琪那個女人真的很討厭,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其實心裏肚腸曲曲拐拐,自從她進門之後,兒子就一心撲在她身上,連自己的話也很少聽了。
她還支使著老公給她洗腳洗內褲,這是大老爺們兒該做的事嗎?真是不知羞恥!
她大肚子、坐月子、帶孩子哪樣不是自己幫襯的,可她竟然狼心狗肺一點都不知道感恩,小肚雞腸的因為一塊兒肉和她吵架說要搬出去住!
好啊,要搬出去就一個人搬出去啊,居然還攛掇著孫耀斌買房另立門戶!
兒子和孫子可是她的命啊!張琪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想把她的命根子搶走!她怎麼能忍?如果沒有她,他們祖孫三代的日子會多麼幸福啊!她是多餘的!她根本不應該存在!
那天早上張琪耀武揚威般的穿上了她最討厭她穿的高跟鞋,還化了妝,一個做護士的人需要穿高跟鞋嗎?需要打扮得跟婊.子一樣嗎?這是要出去勾引哪個癟三?
她心裏的憤怒立時蓋過了理智。
殺了她!
必須殺了她!
吱呀一聲把陳鳳來從回憶中揪了出來,她看見孫梓楠房間的門不知怎麼的開了。
這孩子,睡覺連門都沒有關好。
她擱下水杯走過去探頭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孫梓楠,慈愛的笑了笑,握住門把手準備把門關上。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搭上了她的胳膊!
陳鳳來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她驚駭的盯著那隻手,全身都僵硬住了,一股股涼氣從腳底心往上冒,心跳的劇烈的像是隨時會爆裂一般。
她不敢抬頭,垂下眼睛隻看見一雙紅色高跟鞋和一截藕白色的小腿,她喉嚨裏瞬間發出了驚恐的嗬嗬聲,雙目也用力的瞪大,身體一軟倒頭栽到了地上,她看到門後隱隱約約站著一個身穿白底碎花裙的窈窕身形。
一股腥臊味從腿間傳來,她已被嚇得尿了褲子,此時她也顧不得難堪了,隻想快速逃離這裏,但兩條腿如同灌了鉛一般連挪動一下都困難。
她艱難的用手扒拉著地板,臉上涕淚交集,拚命求饒道:“我錯了……張琪……我知道錯了……你不要找我……不要拿我的腦袋啊……是……是他殺你的……我隻是很生氣想讓他嚇唬你一下……沒想到他真的動手了……”
“噔噔”
曾經聽過無數次的高跟鞋又一次響起,那個人影從房間暗處走了出來,月光從窗口支離破碎的投射進來,映在她的臉上。
她說:“欠我的該還了。”
聲音沙啞縹緲像一把刀,用力紮進了陳鳳來的心髒,她終於承受不住,翻著白眼昏了過去。
窗外風聲大作,樹影隨之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