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銀行體製危機的後果十分嚴重。不僅與建築投機密切關聯的控股集團,而且在建築業大量投資的意大利兩大動產銀行——通用銀行和動產信用銀行——均陷於前所未有的軟弱和不穩的處境。貨幣發行銀行的財政狀況也相當困難。為使搖搖欲墜的銀行擺脫困境,貨幣發行銀行從1887年起實施大規模的、代價高昂的救助活動,政府也明確批準信用貨幣的發行可超越法律規定的界限。由於數家在建築業投機冒險的銀行破產以及大量增加流通貨幣又無黃金做準備金,最後銀行危機發展到1893年1月轟動一時的羅馬銀行大清理——被控成倍發行係列證券——以及數月後兩家意大利最大信貸公司的倒閉。銀行係統幾乎全麵崩潰以及意大利信貸在國外市場的困境使城市建設發展激起的建築材料工業和公共事業基礎設施工業的活力大為下降,同時又無法對那些受益於新海關經濟方針的生產活動進行適當的投資。
但是,19世紀80年代相當一部分銀行資金也用於購置新的工業設備以及發展基礎設施。根據某些看法——與廣泛宣傳羅馬銀行醜聞有關——銀行活動的唯一結果是把大量錢財浪費於投機和牟取暴利的活動中;但最新研究糾正了這些傳統看法。沒有動產信用銀行的堅決支持和參與,就無法解釋1881年至1887年間生產資料工業以及許多紡織、機械和化學企業的大幅度增長(年平均率為22%)。
長期以來,銀行和工業企業間的關係出現了一些變化,握有流動資本的資產階級與擁有生產資料的資產階級間存在著不斷分裂和利益紛爭(與英法相似)。統一後20多年內,“金錢貴族”(從以巴斯托吉和巴爾杜伊尼為首的利古裏亞和托斯卡納貴族到米蘭和都靈的貴族)利用較少積累和較高利潤率的條件或利用工業活動缺乏一項適當的自籌資金政策,以幾乎無可爭辯的方式發揮了動產的力量,爭得了領導經濟發展的霸權地位。但是,他們隻注意短期投機活動,忽略中長期投資,或因為與外國利益有密切關係,或因為僅握有不大的家族遺產。在這種情況下,正是按照法國第二帝國時期私人銀行模式發展起來的動產信用銀行和通用銀行代表了意大利金融市場體製中的一種有意義的、重要的轉折。
這兩家主要信貸銀行,雖然在包攬一切風險時(這種風險為歐洲大部分金融業所共有,它們都經曆過漫長而艱難的技術和結構調整過程)犯有經營上的錯誤和某些失誤,但一直力爭廣泛采用康采恩運作辦法來平衡對企業的投資。尤其是它們能抓住現代工業社會中銀行活動的新規模——即使在經濟危機條件下會產生許多困難——逐步擺脫外國老板及客戶的控製。這兩家銀行垮台後,意大利必定出現一個較好地適應資金流動和工業集資需要的銀行新體製,然而至少在經營上述業務中還保留著某些傳統和經驗。同時還存在著一支技術人員和管理人員的隊伍,沒有這支隊伍,1894年就不可能建立新的德國式的聯合動產銀行,並在焦利蒂時期的經濟騰飛時起決定性的作用。
總之,對80年代銀行資本活動應給以重新評價。確實,貨幣發行銀行因信貸膨脹而潰不成軍,使銀行體製缺少一個可靠的統帥。所以,需等到重振幸存的發行銀行、調整貨幣流通和建立“意大利中央銀行”之後,才能在這個世紀末前後逐步統一銀行市場,使信貸手段、貼現率和國際彙率完全正常化。同樣,私人銀行核心在1892年至1893年因大量虧損而崩潰後,至今仍無法提出一項有效的特殊信貸政策。然而,銀行動蕩的那些年代裏也遺留下一些東西:一個相當廣泛的地方信貸機構網(儲蓄銀行、民間銀行等),在爾後的10年內,特別在意大利北部,這一網絡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也不能無視麵向工業設備(還有港口、運河和鐵路)進行長期投資邁出的步子(盡管有虧損和過多的固定資本),這些利潤率高、發展速度快的部門幾年後成了促進工業發展的有利條件。另一方麵,妨礙實施較為穩妥的、協調的信貸措施的拖遝作風以及某些投機性的、交易所性質的虛偽假象均產生於像意大利這樣一個國家的經濟困難本身:缺乏用於投資的節蓄;古老的高利貸和實物抵押貸款並未完全消滅;貨幣市場上可兌現的、流通的有價證券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