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九歌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地君死了,以後地界誰來管呢?”
燕坤澤拉著她在地界的最底層之中遊走,邊走邊說道:“這很簡單。你沒聽到地君走之前說了嗎?誰能把那十萬魂魄抓回來,誰就是新的地君。”
地界也並非是肉眼看起來那麼簡單,兩人走過了一段搭建在河水上麵的回廊,來到了一處隻有一個圓台的地方上麵。戰九歌新奇地站在了上麵,隻見這方藍色台子的正前方,瞬間幻化出了一個很大的鏡子。
鏡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所做,邊框像是玉石打磨而成,鏡麵卻像是水光一樣。燕坤澤對著她揚了揚下巴,說道:“你把手伸上去看看。”
“手?”戰九歌試探著往鏡麵上一放,一股沁涼的感覺直接躥上了腦門。“是這樣嗎?”
燕坤澤悶悶地嗯了一聲,隨後就看到鏡麵上漸漸幻化出一幕場景來,由朦朧到清晰。戰九歌不由得縮回了手,呆呆地看著這鏡子上麵呈現出來的景象。
那是一隻放在軟窩裏的蛋,圓溜溜的,表麵還很光滑。它突然裂開了一道縫,裏麵發出篤篤的敲擊聲,沒過多久,就看見一隻小紅腦袋從缺口處鑽了出來,頭上還頂著一根金燦燦的呆毛。
戰九歌震驚:“那不是我嗎?”
沒能看著她親身經曆的一切,本來已經是燕坤澤的遺憾了,而如今這麵鏡子,卻彌補了他的遺憾。燕坤澤說:“這鏡子,能照回一個人這一生所經曆過的事,每個要投胎的鬼魂,都會在進入輪回之前經過這裏,看著自己的過去,然後選擇忘記。”
戰九歌噘嘴:“我不是選擇,我是被自願的……”
“我知道。”燕坤澤按住了躁動的戰九歌,“繼續看下去吧。”
小凰鳥從破殼到化形,簡直就像是在看人生快放一樣。她被祖父寄予厚望卻屢屢挨揍的樣子,十幾歲就被送入軍中過著艱苦的軍中生涯,直到從一個小將混成了最高權的主將,與敵人對戰也從蠻力對抗,到精通各種謀略,互相算計。再到班師回朝,入宮做侍衛。
戰九歌深深地眯起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做出這麼多傻事的人居然是我嗎?”
“安靜看下去,會有更傻的。”
果不其然,後麵的經曆有很大一部分將的是戰九歌跟燕坤澤在暗搓搓地作對,當即就讓戰九歌羞愧得想要往地底下鑽了。他們從相識相知,再到一係列的天雷勾地火,這麼掐指算來,竟然也沒有用多長的時間。一年,足以讓兩個人把對方看得清清楚楚。
經過了天現雙日,戰九歌身受重傷,她又回凶犁之丘療傷,也正是看到了一個不平衡的種族,和一種病態的處世之道。也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戰家的眾多兄弟們才一點一點地嶄露頭角,從外麵回歸。
最重要的地方來了,戰九歌和燕坤澤分開之後,先是在一個小部落裏解決了冒充大燕子民搶劫的事兒,然後就跟著一隻年邁的蒼鷹來到了試煉之地。
蒼鷹是跟隨在戰雙城身邊多年的隨從,自從主子在試煉之地失蹤之後,它就一直尋找合適的機會。當它終於等到了戰九歌,當然是拉著她來到了這裏。戰九歌暫時把大哥拋在了腦後,進入試煉之地,意圖去救那個素未謀麵的族人。
當時她還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二哥。
燕坤澤看著她身陷囹圄,一步一步被別人所控製,成了一個傀儡,終於明白這本來就是一個圈套。一個專門針對戰家,或者說針對他燕坤澤的陰謀在一步步成形。
這幕後的黑手,可不止一個。
好在燕坤澤一眼就看穿,如今留下的,隻有無奈了。場景幾個來回轉動,戰九歌就把自己的過去都看完了。雖然有些場景隻有些片段的畫麵,不過隻要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出燕坤澤和她關係到後來,就已經近乎如膠似漆了。
戰九歌那顆少女心在看完這些的時候,矯情又糾結,兩隻手的手指都別別扭扭地纏在了一起,一個十足的小姑娘家模樣。
而燕坤澤則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方才看過的一些畫麵,腦子裏衍生出許許多多的想法來。他們在這兒呆了許久,很快那麵鏡子上又出現了其他的畫麵,黑蒙蒙的一片,起初還有些看得不太清楚。
不過當畫麵逐漸清晰的時候,戰九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畫麵上,是整個燕城。夜晚的燕城掛著明亮的燈火,然而卻在一陣陰森的冷風吹過之後,全程的燈火都停了。在街上的人們不由得心中一涼,一晃神,整個街道上就吹起了陣陣陰風。
有人感覺到後脊背發涼,於是就回頭張望,誰料別人沒看見,倒是看見一張伸出了舌頭看起來慘白的鬼臉!一聲尖叫頓時在燕城的上空中回蕩著。這像是一個訊號一樣,數不清的鬼從不知名的地方飄了出來,還有的浮現在上空,隻要一抬頭,準能看到那些難看至極又蒼白恐怖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