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看著夜空之上不斷殞落的星辰,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之意,卻故作出訝異的樣子,驚問燕坤澤:“大神這是在笑什麼?可有遇到了喜事?不妨說與我和魔首個聽聽?”
風招手中握著玉簫,但笑不語。
“哎。我隻是想起了一件事。萬年以前,女媧曾經跟我說過一件趣事。說有個凡人啊,他妄想成仙,就用了各種各樣正當的、不正當的手段,為達目的誓不罷休。他害死了自己的親人、朋友,還去傷害了無辜人的性命,還親手殺死了培養自己的師父。可這些人,沒一個人認為他是個心腸歹毒之人。”
風招瞧著帝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用手裝作扶額思考的樣子偷笑,又認真地說道:“想必這個人是個偽君子,他最擅長的就是偽善。”
燕坤澤瞥了他一眼,接著道:“不錯。他很快就如願成仙了,可惜他並不滿足於隻做一隻散仙,於是用了相同的手段,想要登上天界最高的位子。”
夜風中,帝俊的衣物毫無波動,絲毫沒有受到外界氣候的影響。
作為一個忠實的聽者,風招繼續問道:“那後來呢?”
隻見燕坤澤將目光從遠方的高空上收回,落在了帝俊的身上,用最輕飄飄的語氣說:“後來,他就死了。”
“噗!”
一個沒忍住,風招噴笑出來,帝俊疑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轉了一會兒,風招隻好又把自己想說的話給憋了回去,裝模作樣地嗯了一聲:“大神說的這個故事,很有深意。”
人心都是貪的,就算做了神,也止不住心底的貪念。旁人隻是有這個念想,而帝俊把它付諸了行動。燕坤澤口中所說的人,就是在影射帝俊。
“女媧還說,一個人若是妄圖打破混沌的方圓規矩,是會被天道所收的。”燕坤澤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了帝俊麵前,意味深長地開口言道:“帝俊,我勸你善良。”
一直麵無表情的帝俊突然對著他笑了笑,道:“善良與否,不是我說了算,而是你說了算。”
見燕坤澤沒有再開口,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他便繼續說道:“年光久遠,萬物更迭。混沌也好上古也罷,屬於你們的時代,早已過去。三界需要新的秩序,但是秩序隻需要由一個人來開創和守護。”
燕坤澤斜睨著風招,見他一臉認真又崇尚地看著帝俊,就像是一個著了魔的信徒一樣。
見狀,燕坤澤隻好又將目光落回了帝俊的身上。他神情淡然地道:“你想成為三界共主?未免太可笑了。”
“我不覺得可笑。這將成為一個事實,而屬於應龍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這就是你三番兩次讓凶獸和厲鬼屠城的理由?”燕坤澤忍無可忍地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揪離了地麵,儼然一副要動手的架勢。“我的國家,我的子民,就這樣成為了你的犧牲品。你還因此沾沾自喜是嗎?!”
帝俊浮在半空中,麵無表情地推開了他的手,眸色冷凝,唇角掛著冷嘲的笑。
“堂堂應龍,會在乎蜉蝣螻蟻這點性命嗎?他們不過是我走上三界共主路上的一塊基石而已。”帝俊伸出手撣了撣自己的衣領,像是上麵沾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一樣。“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要付出什麼,這話可是你親口說出來的。”
“……”
“大神。”他咬這兩個字,咬得極重,像極了刻意嘲諷。
燕坤澤臉色陰沉,瞥向了風招,咬著後槽牙狠狠地說道:“看來你早就與他串通好了?”
風招下意識地想頷首彎腰,被帝俊遠遠地瞪了一眼,立馬改了姿態,叉腰邪笑道:“這是自然,沒人抵抗得了能讓魔界從夾縫中現世的誘惑。應龍大神,您做得到嗎?”
燕坤澤甩袖走到了一旁,轉著手中的笛子,生生壓下一口氣,道:“看來,你們果真是針對我而來。”
帝俊幽幽地攏袖,裝作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故作驚異地挑眉:“大神此話怎講?”
天上的星辰之光漸漸淡了,像是被什麼東西遮住了一樣,逐漸開始變得晦暗不明。燕坤澤抬頭看了一眼,眼底有深沉的光一閃而過,他迎著風口徐徐道來。
“萬年之前,就是你,私自放出了被封印起來的凶獸,令我被他們圍剿致死。從那時起,你便開始了你走向三界共主計劃的第一步。你明知道鳳凰和麒麟一族繁衍極難,也甚是無辜,卻還是將他們的消息散落在三界各地,讓修道者對他們處處覬覦,這就說明你心狠手辣,不擇手段,與女媧所述的那個人簡直相差不遠。”
“在我身上的應龍之魂還未完全覺醒時,那次在祭天台上,我訓天降雨,你便認出了我。然而在這之前,你也早就察覺到了戰家的存在。戰忘生此人,太過優秀。若不是當年入了情道,他極有可能步入天界,成為你最強勁的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