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兒,幹活兒了。”
大護法一聲呼喚,二護法就湊到了他身邊,對戰九歌告別:“既然所有的鬼使都已經行動了,我們也不能再繼續在這裏逗留了。大多數世人意誌力薄弱,極有可能被惡鬼上身。到時候世間混亂,會比現在更加棘手。”
“既然如此嚴重,那我就不留你們了。”戰九歌目送著他們離開。
這個時候,戰府中負責救護百姓的人也都漸漸地趕到了街上,戰九歌一眼就看見了翎羽這個小丫頭。她還記得,在自己封去了功法和元神之力的那段日子,和這小丫頭沒少鬧騰。她分明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如今卻已經能擔得起許多責任了。
對戰家,相比較起那些個哥哥來,她自問無愧。對白文等人,她能助便助,修行之路上,總要有人相互扶持,能的走得更長遠。
所有人裏,她唯一一個覺得愧疚,感覺有所虧欠的人,隻有燕坤澤了。因為自己的一時大意,被人操控著失了心智,就連腦海裏麵的記憶也被人下了禁製。給了對方這個可趁之機,是她的失誤,但是若是讓她再遇著第二次,她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
燕城的燈火漸漸被點亮,人們從驚嚇中回神,被惡鬼襲擊的後遺症就慢慢地開始發作了。好在將軍府的人及時趕到,壓下了這場騷亂。
高空之上,戰九歌的目光正在四處掃蕩,絲毫沒有察覺到,一隻巨大的手從漩渦之中伸出。
遠在街上挎著小包包的翎羽在給一個被鬼抓傷手的人上完藥之後,站起身來正要用袖子給自己擦擦汗,誰想到,一抬頭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公子。她正想歡欣鼓舞地朝她揮揮手,臉上喜悅的表情卻在看到那隻巨手後,一點一點地轉變為恐懼的神色。
“公子——小心!”
什麼?!戰九歌聽到了翎羽熟悉的叫喊聲,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被抓起,帶往漩渦裏頭。片刻之後,連那個圓形的太極漩渦也消失不見了。
翎羽呆愣地看了許久,終於一聲驚恐的尖叫聲,在整個燕城爆發。
在東華山的高峰之上,一道人影悠閑地佇立在山崖邊上,一邊欣賞著漫天璀璨明星的夜幕,一邊吹奏著笛子。燕坤澤自己本是不會吹的,可應龍會。
萬載之前,這世上剛有笛子的時候,應龍曾見凡人吹奏過。可他自尊心使然,不準他向一個凡人低頭請教這些,所以他再好奇,也隻是自己抓耳撓腮地研究。
用龍爪上的指甲給木管掏了洞,學人家吹了半晌都吹不響,索性頹廢地扔到一邊去不再學了。當初是有一個人族的女子,看著他好玩又好笑,便將自己的笛子送了他,還教他吹了一曲簡單的音律。
應龍在修行一事上,還算得上是天資聰穎,但是對於吹笛子這事實在不擅長。等他學好了這簡單的曲子再去找那姑娘,想吹與她聽的時候,她早就化作一捧黃土,不知道魂歸何方了。
也是從那時起,應龍才知凡人與神最大的區別。
“人界的夜色何時變得這般好看,竟引得你這位上古的大神來此觀望。”
等到要等的人,燕坤澤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笛子,動作優雅行雲流水,他手上將笛子打了個轉,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放與腹前,一派世家公子的派頭。
站在他麵前的,正是踏著流星而來的天界之主,天神帝俊。他頭上戴著金龍冠,身著金龍袍,雖說出行穿著的是便衣,但是滿身的貴氣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住——更何況,他壓根就沒打算掩飾。
真正的真龍一身白袍樸素如斯,而眼前這個修道萬年肉身成神的男人卻穿著天地間最尊貴的象征——龍紋袍。可見他是有多大的野心了。
燕坤澤的目光從他的身上不經意地掠過,淡淡地說道:“人界很好,很幹淨。”
帝俊的臉稍稍扭曲,卻很快又恢複如常。他像是見到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樣,上前來與他誇談道:“大神所言有理,這人界真是白看不膩。天界雖有優美仙境,卻始終不及大神眼中的人界萬分之一啊!”
他巧妙地化解了燕坤澤口中的深奧含義,也沒讓自己落了麵子。
哼!人界幹淨,他這話豈不是在說天界肮髒?
沒等兩人再繼續客套下去,一道紫光劃破夜空,也來到了這裏。紫色的颶風刮過,紫色衣袍迎風一揚,笑聲就自風中漾開了。
“哈哈哈哈!你們兩位真是來得早啊!”
風招不動聲色地睨了一眼燕坤澤,手裏卻拿著一根從來都沒有玉簫。帝俊見狀,淡淡地道:“魔首好雅興,今天你們兩位,一位吹簫,一位吹笛,莫不是早就已經事先約好了?”
“怪哉!”風招擺了擺手,拿著那玉簫晃了兩下,說道:“我這東西,不過是用來糊弄人的,擺設而已。萬載之前,應龍大神可是真正會吹笛子的人啊!”
三人各懷鬼胎,互相看著彼此,一時間竟都猜不到對方在想些什麼。這種場麵,真是越想越覺得好笑。起初,燕坤澤隻是無聲地低笑,到後來,笑聲越來越清亮,竟在整個東華山上漾開,空聞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