狻猊說起來跟龍還有點淵源。當然,跟應龍沒什麼關係,而是跟另一條黑龍有著極大的淵源。黑龍還沒成為神龍的時候,隻不過是個道行隻有幾千年的小角龍。狻猊這種獸,算不得頂好的獸,但是也並非是窮凶極惡的獸類。它跟黑龍的關係尤為親密,在黑龍修煉這幾千年來,它更是為黑龍擋去了不少的麻煩。在黑龍與應龍成為龍族齊名的神龍後,它更是被破格提拔成為神獸。
風招還記得聽黑龍提起過,那年他在突破瓶頸的時候,遭遇同族幾個仇家的挑釁,要不是狻猊舍身護他,連頭上的角都被撞斷了半根,恐怕後世早就沒有了黑龍。
當時風招還取笑他,說這世上就是因為有了狻猊才有了黑龍這條為禍蒼生的淫龍,好一頓嘲諷讓黑龍抓著他又蹂躪了許久。
風招的心裏有些悵惘,如今他和應龍正麵臨著生死危機,卻不見這條死龍出來撐撐場麵。這天下,莫不是真的要成了帝俊的囊中物?
狻猊本是神獸,按理說它不應該出現在帝俊的神識裏。可是它從帝俊的識海中脫離而出,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帝俊吞噬了狻猊,為了獲得它的力量。
風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燕坤澤,隻見燕坤澤臉上仍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似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他上前跨出一步,風招卻拉住了他的手臂,無奈地說道:“你要是殺了狻猊,黑龍不會罷休的。”
“我有說我要殺它嗎?”燕坤澤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風招語結,“那你……”
像是沒有聽到他們兩個之間的對話,帝俊站在狻猊的身後,遠遠地說了一句話,話語隨著風飄過來,讓兩人睜大了眼睛。“應龍,你看看這是誰?”
他的手虛空抬起,隻見雙方相隔的空氣中漸漸浮現出一道紅色的虛影來,紅發紅裳,雙目緊閉,這一招讓燕坤澤和風招兩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風招一手握住了燕坤澤的肩膀,勸慰道:“冷靜!一定要冷靜!”
燕坤澤的手在暗中握成拳頭,眼瞳轉為幽深的藍色,看樣子怒極未發,一副隱忍的模樣。
被帝俊攥在手裏的,正是戰九歌。
他像個勝利的王者一樣,露出高高在上又輕蔑到不屑一顧的笑,滿含嘲諷地對他們兩個說道:“實不相瞞,照珈和地君的死,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惜你們暴露得太快,還沒等我拿出相應的籌碼,就急急地打算致我於死地。天上的星辰暗了,你們不想看看為什麼這麼暗嗎?”
聞言,燕坤澤和風招抬起了頭。隻見,在遮蔽著星辰的雲層後麵,隱藏著天界之上的諸神,以及一眼望不盡的天兵天將。就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他們網羅在這,無處可逃。
哪裏有什麼光明?在看到這一切之後,讓人的一顆心漸漸沉落在穀底,越來越深,不見天日。
風招看大勢已去,便揮手喝停了萬山,起起伏伏的山巒與東華山的山體相擦過後,終於在風招的一聲令下,又重新回到了平地上。東華山像是被連根拔起了一樣,又重新坐落回地麵,發出轟隆的一聲響。
這不太對勁。風招如是想道。
東華山裏睡著的,是那條小黑龍。他從被封為山神之後,就經常窩在山裏麵睡大覺,隻要有人在他的地界上動用一點術法,都會被察覺,又怎麼可能忍到現在都無動於衷呢?
燕坤澤靜靜地看著他,突然露出了一抹微笑。他這一笑,不止看傻了風招,也看呆了帝俊。燕坤澤伸出手向天一攤,隻聽一聲龍吟在身周響起,一條白色的巨龍虛影自他身體中躥出,龍氣勃發,他的頭發和衣著在一瞬間都染上了清晰可見的龍紋。而那條龍的龍首則是在他伸出的手心裏蹭了蹭,示威地看向了帝俊和他麵前的狻猊。
白龍緩緩開口:“帝俊,你真當我龍族是死的嗎?”
帝俊一擰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龍噴出溫熱的鼻息,就連站在一旁的風招都能感覺得到。他驚詫地看了看燕坤澤,又看了看白龍,臉上淨是困惑——燕坤澤這家夥明明就是應龍轉世,可為什麼應龍前世的殘魂還沒有被他吸收?這樣的話,還能算得上是一個完整的應龍嗎?
夜風太大,大得有點喧囂,讓風招幾乎聽不見燕坤澤在說些什麼,可每個字又都確確實實地進入了他的耳朵裏,風招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我了嗎?”燕坤澤抱著手臂看向了上的諸神,又不屑地睨回了帝俊,見他滿臉的驚疑,這才緩緩道來:“你站在這裏之所以敢如此張狂,憑的什麼?無非仗的是你身後的天界,以及整個三界中再也找不出別人來壓製你。如此肆意張狂,你可有將上古龍族放在眼裏?”
還沒有帝俊那會兒,龍族就已經沒落了。世間隻留下了應龍和黑龍的傳說,再無龍族。
帝俊略顯驚恐地瞠目道:“不、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