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結束了,真是不錯呢!”李興雯伸著懶腰,看著遠處地平線升起的太陽。

周瞳則打著哈欠,擺擺手。

“你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你的好日子可才剛開始,以後有你受的!”

“嚇唬誰呢?”

“不是嚇唬你,我以前第一次經曆過這種劫後餘生,也像你這樣,但是現在……”

“現在怎麼了?看你平常油腔滑調,嘻嘻哈哈,不像是這麼悲觀的人!怎麼現在看起來像個臨終的老頭?”

周瞳走上前,和李興雯並排站在一起。

“我跟你這麼說吧,普通人自然是日夜交替,在陽光中等待日落,在黑夜中期待黎明,但是你……你們要麵對的是循環夜!”

“循環夜?什麼意思?”

“沒有盡頭的夜……”

“少給我說這麼玄乎,那嚴詠潔呢,你不阻止她,你不把她拉出這什麼循環夜?”

“你以為我沒有?試過了,失敗了,所以我……隻能陪著你們了。”

……

嚴詠潔在王朝夜總會的調查,基本摸清楚了湯敏敏的情況,至少從目前的資料來看,她的背景十分簡單。雖然湯敏敏失蹤,但是卻沒有人在意,因為從事這個行業的人大多都會在某一天突然消失,要麼是換個地方再就業,要麼就是銷聲匿跡,洗白嫁人。

另外一方麵,湯敏敏在這個城市裏並沒有親戚,作為負責招募她們的經理,實際上也對她們並不了解,有些甚至連真實姓名也不過問,更別說勞工合同了。她們的工資基本是當天結算,人員流動性和不確定性也很大,有的做幾年,有的做幾天就走了。

唯一有用的線索是湯敏敏在這裏有一個同事,叫做小小,真實姓名不詳,但她與敏敏十分要好,兩人幾乎形影不離。不過可惜的是,就在一個星期前,這個叫做小小的女孩死於一場車禍。

為什麼周瞳會突然介入到這樣一個事情裏麵?嚴詠潔百思不得其解。

從王朝夜總會出來,嚴詠潔對於整個事件依舊還是一頭霧水。

正當她一點頭緒都沒有的時候,周瞳的電話竟然打了過來。

“詠潔……”

手機傳來周瞳的聲音,嚴詠潔的眼眶頓時濕潤了。

“你沒事吧,你在哪兒?”

“我沒事,出了點意外,我馬上回家,今天……”

“什麼也別說,我在家裏等你。”

周瞳和嚴詠潔的家在一個已經有些年代的老式樓房裏,房間麵積不大,兩室一廳,約莫七十多平米。嚴詠潔費了很多心思去布置裝飾這裏,把它打扮成自己喜歡的模樣。每天下班後,她回到家裏,窩在沙發上,讀著自己喜歡的書,偶爾抬頭看一眼在書房裏為學生批改作業的周瞳,那種安詳幸福的感覺就會縈繞心頭。

嚴詠潔迫不及待的回到家,卻發現周瞳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他一臉的於傷,臉頰紅腫,嘴角還有一絲未擦幹淨的血跡。

這一天她也不知道周瞳究竟經曆了什麼,但看起來他非常累,呼吸深沉,鼻子發出微微的顫音。嚴詠潔把他輕輕放正,解開他的外套,然後幫他蓋上被子。

她忽然笑了起來,看著他熟睡,守在他身邊,這樣就好啊,婚禮什麼的比起來,一點都不重要了。她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白淨的手掌散發出溫熱,讓她舒坦、安心,她再也不想鬆開他的手。當她在婚禮上聽到周瞳被綁架的時候,她根本沒時間去想如果失去他,自己會怎樣,但是此時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有多害怕失去他。

她甚至根本不關心發生了什麼,隻要他好好的,還有什麼值得計較?她坐到地板上,身體斜靠著沙發,頭貼著周瞳的肩膀,慢慢進入夢鄉。

周瞳醒來的時候,發現嚴詠潔躺在他的身邊,他心痛的把她抱起來,這時已是深秋,夜涼如水。

嚴詠潔被他這麼一抱,醒了過來。

“你醒了?”嚴詠潔兩隻手捏住周瞳的耳朵,笑眯眯的。

“你個傻丫頭,怎麼睡地上?”周瞳抱著她,往臥室裏走。

“我怕你又跑了。”

“昨天我……”

周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嚴詠潔的紅唇堵住了。

兩個人一邊熱吻,一邊滾到床上。

“詠潔,我想告訴你……”

“今晚可是新婚之夜,有什麼天亮再說。”嚴詠潔揭開周瞳的衣扣。

巫山雲雨銷魂夜,他們多麼希望這迷人的夜永遠延續下去,畢竟這是僅僅屬於他們的夜晚……

李興雯收到嚴詠潔的短信,知道周瞳已經平安無事,雖然她有一肚子的問題,卻也不方便在這個時候去找周瞳。

不過周瞳的事情還沒消停,這邊卻又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李興雯和王磊接到羅子豪的通知,匆匆趕往現場。

死者馬明宇是一名考古學教授,男性,四十九歲,未婚,獨居於一棟老式公寓樓裏。

馬明宇雇傭的保姆,每天都是下午四點去他家裏,為他打掃衛生,做好晚飯,然後離開。一般在這個時間段,馬明宇都在學校上班,可保姆今天打開門,卻發現馬明宇坐在家裏的椅子上,於是她叫了一聲“馬教授”,然而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保姆以為他睡著了,於是輕手輕腳走上前,打算給他蓋上毯子。

當毯子輕輕蓋到馬明宇身上的時候,他整個人仿佛倒塌的樹木,從椅子上轟然倒地。

保姆這才看見馬天宇滿臉插滿了玻璃碎片,血肉模糊,猙獰可怖。

警方接到報警後,封鎖了現場,並由刑偵大隊接手偵辦。

李興雯和王磊趕到現場的時候,羅子豪已經在那裏,負責物證的同事們正細心的在房間裏搜證。

“你們過來了,那邊的調查怎麼樣?”羅子豪問道。

“我們剛接到嚴詠潔的消息,周瞳沒事,已經回家了,具體情況還沒來得及核實。”

“那就好,周瞳的案子暫時放一放,先處理好這裏,你們跟我來。”羅子豪神情凝重。

法醫此時正好做完現場屍檢,看見羅子豪他們過來,解下口罩。

“什麼情況?”羅子豪問道。

“初步判斷死者是心肌梗死,死亡時間大概在下午一點至三點之間,詳細情況可能要進一步解剖驗證。”

“那他臉上的這些玻璃?”羅子豪看了眼死者臉上密密麻麻的玻璃塊,實在是觸目驚心,讓人發怵。

李興雯通過這一年的實習,如今暈血的症狀已經減緩了許多,隻是她那與生俱來的密集恐懼症,讓她看到死者的這張臉感覺渾身發毛。

“玻璃塊隻造成皮外傷和部分失血,還不足以導致死亡,我安排人把屍體先送到解剖室,晚點做個詳細的檢查,再向你彙報。”

“好的,辛苦了。”羅子豪點點頭,如今對任何情況下結論都為時尚早。

“羅科,這地上怎麼沒有其它玻璃碎片,或者玻璃渣?”王磊在現場轉了一圈後問道。

羅子豪搖搖頭,然後說道:“不但沒有在地上發現其它玻璃碎片,整個房間也沒有看到有破碎的玻璃製品,甚至死者除了臉上,渾身上下其它地方都沒看到一顆玻璃渣。”

“多半是凶手清理幹淨了吧。”李興雯雖然這麼推斷,但是凶手為什麼要清理其它玻璃碎片?這似乎看起來很沒有道理。

“有可能……”羅子豪現在也沒辦法確定原因,“另外你們看,房間裏沒有打鬥的痕跡,很幹淨,窗戶也都是反鎖的,唯一進出的人隻有保姆,而且據保姆說,她開門的時候,門是鎖住的,所以如果這是一場凶殺案,那麼就是密室殺人案。”

“密室殺人?!”李興雯和王磊幾乎異口同聲。

所謂密室殺人,就是“不可能犯罪”的一種,也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種。它是在表象和邏輯上都不可能發生的犯罪行為。凶手通過一係列手段,使被害人被殺的證據全部指向被害人所處封閉的空間內,沒有第二者,而又非被害人自殺的殺人方法。

李興雯和王磊兩個人在小說、電影裏倒是看過不少密室殺人,但是作為警察,他們都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