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童小川鑽出警車,快步向兩位老人走去。
“你們就是市公安局的人吧?”頭發花白的老人在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開門見山地說道,“來吧,跟我上樓,去小宇的宿舍坐坐,這樣有些東西也能給你們看,不然的話,我這個老頭一時半會兒也講不明白。”
這時,身旁的老太太卻臨時改變主意,執意要回家。看著自己老伴兒孤單的背影,白成海長長地歎了口氣:“昨天到現在,小宇他媽一點東西都沒吃,我也拿她沒辦法,兒子沒了,唉。”
三人前後走進了宿舍樓,來到4樓,打開了401房間。屋內是簡單的一室一廳的布局,進門就是一個大書櫃,書櫃裏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書。旁邊是一圈藤椅,圍著茶幾。臥室在書櫃右手方向進去。房間的陳設簡簡單單、整整齊齊。
“小宇的宿舍總共有兩把鑰匙,他自己一把,我們一把,平時我們有空了就來幫他打掃一下房間,這不,他工作忙嘛。”老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目光中充滿了悲傷。
三人在藤椅上坐了下來。
“白老先生,節哀順變。”陳靜柔聲勸慰道。
“謝謝你。對了,警察同誌,我什麼時候可以把小宇接回來安葬?我問過分局的同誌,他們說沒有這個權限,我就隻能麻煩你們了。其實呢,也不用太擔心我們會想不開,我和小宇他媽雖然很難過,畢竟小宇走在我們前麵,但是我們年紀也大了,也就沒什麼牽掛了,說不定很快就能見到小宇了,這樣想的話,我們心裏也能好受些。小宇出了這個事故,我知道,都是天災,我們沒辦法的,所以隻能認命。”老人絮絮叨叨地說著,目光卻看著窗台上的那盆仙人掌出神,“等這事兒了了,我得趕緊替小宇去找塊好地。”
童小川問:“老人家,你們家小宇是教什麼學科的?”
“高中政治。”
童小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著又問:“老人家,你剛才說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們看是嗎?”
一聽這話,白成海點點頭:“小宇有個女朋友,我們沒見過,但是聽小宇說很快就會帶她來見我們,因為他準備結婚了。你們要是有機會見到她的話,請告訴那姑娘,忘了小宇吧,別耽誤了自己。”
“她叫什麼名字?”陳靜問。
老人家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在整理遺物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張訂購結婚戒指的發票,你等等,我拿給你。”說著,他從茶幾下摸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牛皮紙信封,然後從裏麵倒出了一張購買戒指的發票,取貨時間是3天後,購買人是白宇,“麻煩你們,警察同誌,幫我查查這個姑娘的下落,然後把這枚戒指送給她做個紀念,如果她還願意要的話。”
童小川有些不太明白:“這枚戒指上為什麼會有女方的線索?”
白成海笑了:“今天上午的時候,我們問過隔壁的小娟老師,她下個月結婚,男方就是我們學校的生物老師,她非常肯定地說,這個牌子的戒指就是給未婚妻的結婚戒指,還說什麼一輩子隻能買一個,裏麵還會刻上女方和男方的名字。”
童小川似乎聽明白了什麼,他暗暗歎了口氣,轉而問道:“那這次白宇有沒有跟你們說他為什麼要去海川?”
“沒詳細說,他出事前一天中午坐的是火車,下午3點的時候從海川打電話回來說要去見個人,處理一點事情,還說後天,也就是今天,6號,他媽媽生日,他肯定會趕回來。小宇這孩子最心疼他媽媽了,他還說下個月就打算結婚了,說這一次從海川回來後一定會帶著她來見我們,誰知道這一去……”說到傷心事,老人家再也忍不住了,想起兒子的慘死,不禁老淚縱橫。
陳靜一邊安慰老人,一邊問道:“老人家,那你知道你兒子小宇的手機號碼嗎?”
老人止住哭聲,點點頭:“知道,189******6。”
“那白宇在海川有沒有朋友或者同學?”
“警察同誌,小宇是地道的安平人,師範學院也是在安平念的,同學中沒有被分配到海川的,隻有幾個去了蘇川。他平時因為帶的是高三,教學任務比較重,所以一年也去不了幾次省城,但是這一次是例外,我也不知道他去那兒究竟是和誰見麵。”
童小川點頭,看著老人顫抖的雙手,以及始終不離開茶幾下那張全家福的目光,心裏頓感一陣說不出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