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公安局大院裏的銀杏樹枝葉沙沙作響。
“你那麼關心她?”章桐的神情有些古怪,“可是你了解她嗎?”
李曉偉苦笑著搖搖頭:“我是心理醫生,你別多想,我就是覺得她或許是我們打開9年前那起案子的關鍵,畢竟她是唯一的目擊證人,所以我才特別重視。再說了,雖然丁然警官不在了,但是他的委托我還是要做到的,你說是不是?”
章桐不置可否地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今天在急診室檢查完身體後,護士扶她回病房,我就跟在身後,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勢有點不對,尤其是右腿脛骨韌關節的位置,好像行動受限,我就出麵要求醫生幫她做了個X光片檢查。結果出來後我就直接來找你了。”
“那片子我看了,你在醫院時為什麼不給她掛骨科?”
“這事兒太多人知道了不好,畢竟是別人的隱私。”李曉偉苦口婆心地解釋,“所以有你這個專家在,我幹嘛舍近求遠去聽那幫老頭子的一堆廢話啊,對不對?”
章桐嘴角劃過一絲笑意:“好吧,聽說過一個名詞叫撕脫性骨折嗎?”
李曉偉先是搖頭,然後迅速點頭:“那課我們是開卷考試。”
章桐擺擺手:“不跟你浪費時間。簡單來說,就是肌肉或者韌帶突然猛烈收縮,使得肌肉、肌腱和韌帶附著處的骨質拉斷、撕脫,形成了這樣的傷害。照王佳的體形來看,不可能是過度肥胖造成的,那麼就隻有一種原因——人身傷害,她被人用力推倒,導致右腿受傷處肌肉保護性收縮,骨質撕脫,才會產生這種典型的橫形,因為撕脫的骨片是隨著肌肉牽拉方向移動的。主要表現就是疼痛和關節活動部分受損,照這個程度來看,她應該是在床上休養了很久。不過,有點奇怪。”
“什麼?”李曉偉急了。
“她沒有做常規的複位治療,而是讓它自然愈合,才會導致這樣的陳舊性骨折,簡單來說就是她現在跛腳了,平時如果不留心的話不一定能看得出來,那是因為事後她做了高強度的自我康複,但努力歸努力,那畢竟不專業,所以她成了瘸子。”說到這兒,章桐難以理解地搖搖頭,“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曉偉想了想,問:“那這傷是多久前形成的?”
“上不封頂,已經有了嚴重的骨質增生,應該至少有5年了,不排除更久。”
李曉偉的臉色沉了下來:“護士長跟我說她還至少在5年前做了子宮全切,但從做過的增強CT篩查來看,她沒有患子宮癌的跡象。”
“難道說她懷過孕?”章桐有點吃驚,“如果是9年前的事,她那時候還未成年,能具體到手術時間嗎?”
李曉偉搖搖頭:“護士長說不會超過10年。”
“要不,問問她?”
李曉偉趕緊出言製止:“不行,她現在這種精神狀況,如果直接問這麼隱私的問題,很有可能會適得其反,別開玩笑。”
章桐輕輕歎了口氣:“我隻是想弄明白她到底在為誰打掩護。因為當時案發現場應該不止有一個凶手。而她是目前來說唯一的知情者了。”
正在這時,小九在2樓窗口探出頭,興奮地招手:“姐,曲浩他們剛才打來電話,說現場有新發現,要我們馬上過去。”
“好的,我這就來。”章桐應了一聲,麵帶歉意地對李曉偉說,“今天就不能和你去吃黃魚麵了。”
李曉偉的目光中滿是陽光:“去吧去吧,注意點安全,我這兩天沒課,打算去王佳父親的原籍海東那邊走走,找人聊聊,或許能有什麼新的發現,我會和童隊聯係的,你記得隨時給我電話,再見。”說著,便走出了公安局大院。
兩人離開後,門衛室收養的一隻老貓輕巧地跳過花壇,窩在銀杏樹下,暖暖的陽光穿過樹葉照射下來,老貓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白宇住在安平高鐵東站附近的天白中學教師宿舍內。在這之前,當地派出所配合分局善後組,已經把白宇在爆炸案中確定身亡的事通知給了他的父母。所以,當童小川按照電話中約定的時間來到教師宿舍樓下時,他一眼就看到了兩位神情悲傷並互相攙扶著的老人,正站在路口等著他們。
“那是不是白宇的父母?”童小川一邊停下車一邊吃驚地問,“他們為什麼都在外麵站著?難道不住在這兒?”
下屬陳靜是隊裏唯一的年輕女警察,做事幹淨利落,因為這次要見老人,所以童小川便把她帶了出來。
陳靜點開手機相冊比對了一下相片:“沒錯,他們就是白宇的父母——白成海、方曉梅。他們不和兒子住在一起,家在後麵一棟樓裏。這上麵記錄白宇還沒結婚,去年剛來天白中學高中部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