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悔了,莫名的恐懼占據了全身。
世事無常,有時候,事情總會在最不引人注意的時候悄悄改變,結局往往大多數人都無法接受,尤其是致命的結局。
上一分鍾還好好的,但是突然,她痛苦地彎著腰,緊緊地捂著肚子,汗水滾落下來,胃的內壁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硬生生地撕扯了下來,從最初的疼痛逐漸轉變成了灼燙。膽汁就堵在喉嚨口,但是怎麼都吐不出來,她意識到自己這一次肯定是躲不過了,原來死亡離自己是那麼近。
她無力地向後仰去,希望通過拉直身體來暫時緩解胃部的疼痛。她的雙眼被一塊黑色的布條遮蓋得嚴嚴實實,她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周圍是什麼樣子,疼痛讓她感覺整個世界都顛倒了。
身下的靠背椅本就無法承受她的重量,一陣天旋地轉,她重重地摔倒在地麵上。她倒在了冰冷、堅硬的瓷磚上,後腦勺上多了一個大大的口子,鮮血頓時洶湧而出。
她開始痛苦地呻吟。
“哦,不,你怎麼可以這樣!”一個憤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著,她被人像拎小雞一樣給提了起來,很快就恢複到了原來坐著的姿勢。
“求你了,求你了,帶我去看醫生,我……我好難受……”她開始哀求,飽含最後的希望,“求你了……求求你了……”但是她的苦苦哀求換來的是冰冷的回絕:“我不會帶你去看醫生的,你再忍忍,一會兒就好了。”聲音輕柔仿佛是情人在呢喃,“你要知道,我是絕不允許你身上留下任何傷口的!”
她渾身一顫,突然明白自己剛才幹了一件多麼蠢的事,而如今,她就要為這件事付出沉重的代價。她拚命搖頭,疼痛又一次襲來,她忍不住叫出了聲:“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我受不了了……”難以忍受的痛苦讓她又一次倒在了地板上。這一次,再也沒有人來把她扶起來了,就連捆綁住雙腳的繩子也被人抽走了。她可以自由地在地板上滾動、抽搐,甚至於拚命嚎叫。她想要站起來,卻已經不可能了。
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弱,她平靜了下來,疼痛也消失了。她太虛弱了,洶湧而出的淚水浸透了蒙著眼睛的黑布。她平躺著,喃喃自語,嘴唇輕微地顫動,直到最後,她長長地歎了口氣。一切都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黑布被解開了,下麵是一對無神的眼睛,看上去就仿佛靈魂從來都沒有在這個軀體中停留過一樣,隻有一滴眼淚牢牢地凝固在眼角。
雖然已經死去,但依舊能夠看出她的美麗容顏。隻不過這一切不會再有人注意到了。她的雙手被人拉起,腦袋耷拉在胸前,長長的秀發蓋住了前胸,就像一隻破舊的布娃娃。她被人倒拖著,向隔壁屋子拉去。門被打開的那一刹那,一股腥味夾雜著人體排泄物的氣味散發出來,她的身體被緩緩地拖入那個屋裏。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章桐剛走進辦公室,小潘便緊跟著走了進來,滿臉的委屈,說道:“章醫生,你說我倒不倒黴?”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章桐問。
“接連兩天遲到,看來這個月的獎金是要泡湯了。那考勤表上的記錄,張局看了肯定會發火。”小潘沮喪地說道。
“知道遲到要倒黴,還遲到?”
“你不知道,章醫生,這真的不怪我呀!我樓下住了一對老夫妻,聽說他們女兒還是什麼市電視台的漂亮女主播。昨天夫妻倆一大早就來堵我家的門,非得叫我幫忙替他們找女兒。這不,今天又來了,我好不容易才脫身,結果遲到了!你說我是不是倒黴?”小潘一邊收拾辦公桌上的文件,一邊沒好氣地抱怨著。
“他們知道你是幹什麼的嗎?”章桐感到有些奇怪。
“應該不知道我是法醫,隻是知道我在公安局上班。我老媽怕我娶不到老婆,死活對外隻說我是公安,而不說是法醫。”小潘尷尬地笑笑。
“這就難怪了,那你把這情況跟刑警隊失蹤人口組的彙報過了嗎?”
“我當然說了,但是因為他們的女兒黃曉月已經成年,再加上以前也是三天兩頭出差不回家,所以,失蹤人口組那邊就沒有當回事。前段日子聽說又搬出去住了,也是,老頭兒老太太加起來都有100多歲了,有時候溝通起來就會有那麼一點麻煩的。”小潘抱怨道,“可是這成天上我家堵大門,總不是一回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