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直等不到蘇筱卉回音的吳金誠,直接來到邦穎集團總部;他原是打算來拜訪畢鴻鈞的。
“對不起,我們總裁現在有事外出,您可否留下您的資料,我會替您轉告您曾來訪的事。”總裁秘書劉心瑜客氣地向吳金誠解釋。
吳金誠看了辦公室一眼,似乎隻有眼前這位清秀端莊的秘書單獨辦公,他所愛慕的小學妹好像不在這裏。
他當下露出個歉然的笑容。
“是我貿然來訪,給你添了麻煩,抱歉。”
“哪裏,您太客氣了。”
這時,門被推開,蘇筱卉走了進來。
“劉姐,這三個會議請你安排……。”
她乍見辦公室另有其他人在,未完的話倏地停止,待見是吳金誠時,不禁驚呼出聲問道:“學長!你怎麼在這裏?!”
吳金誠看見心儀的學妹突然出現,不覺心裏雀躍,微笑答:“我是專誠來拜訪畢總裁的。”
“可是我們頭頭現在不在耶。”蘇筱卉已習慣在公司裏稱呼老公為“頭頭”,因為覺得如果在公司也親昵地叫老公,感覺似乎有點公私不分。
“這樣的話,那我……。”
蘇筱卉這時突然想起一件事,遂笑著說:“到我那兒坐一坐好了,你來者是客,我請你喝杯咖啡再走嘛。”
這正中吳金誠的下懷,便欣然同意隨著她走向隔壁的總裁室。適中的空間,舒適明亮的布置,沒有名貴氣派的辦公桌椅組,辦公室的規劃令人一新耳目,更顯示出此間主人重視實際大過排場。
“學長,你先到會客室坐一下,我去泡咖啡。”蘇筱卉說完,轉進茶水間。
吳金誠依言進入會客室等她。
蘇筱卉端來兩杯咖啡,自己也在另一邊的沙發坐下。
“學長為什麼會想要來拜訪我們頭頭呢?”
吳金誠本來端起咖啡欲飲,聞言,飲用的動作一緩,笑答:
“因為本公司和貴集團之間本來就有合作關係,現在公司換我接手經營,理應來拜訪貴總裁才是。”
蘇筱卉明了地點點頭。
吳金誠淺啜一口咖啡,微忖了一會才開口問出心裏的話。
“筱卉,我上次向你說的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蘇筱卉聞言,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反問:“什麼事?”
“就是到我那兒當特助的事。”吳金誠提醒。
“喔,那件事啊。”蘇筱卉恍悟貌,心裏盤算著該如何婉拒他。“我――我覺得我在這裏工作得很好,頭頭對我也很不錯,所以……。”話落,她露出個歉然的笑容。“我不怎麼想跳槽耶。”
吳金誠聽了,感到無限失望,但仍不死心地問:“你不再多考慮嗎?”
蘇筱卉搖搖頭。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吳金誠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遲疑又忐忑地問:“畢總裁結婚了嗎?”
蘇筱卉毫不遲疑地就點頭,但學長也沒問他老婆是誰,所以自己應該用不著雞婆說自己就是畢鴻鈞的老婆吧?接著又疑心頓生,學長問這個做什麼?記得他好像有一個很漂亮的妹妹……難道――難道他想把妹妹介紹給她老公,好在生意的合作上無往不利?
吳金誠知道畢鴻鈞已婚,不由得感到釋懷。因為他剛才突然想起,深怕學妹是因為愛上了上司,所以才不肯接受到他身邊擔任特助的工作。
蘇筱卉見他眼神閃爍,心裏也暗暗盤算著。
吳金誠見她既無意願到自己身邊,就這麼耗著也沒有意義,遂起身欲離去,臨走前不忘趁機提出邀約:“最近有空嗎?”
蘇筱卉想一想。“應該有吧。”
“改天請你吃頓晚飯。”
蘇筱卉點頭,送他離開辦公室。盯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心裏有陣醋意翻騰。如果學長是要利用她來穿針引線,將他妹妹介紹給她老公,那是門都沒有的事。
她回頭將杯子洗淨歸位,走出茶水間時,正巧畢鴻鈞推門走了進來。
蘇筱卉本能地就說:“你怎麼不早一點回來。”
“有事嗎?”畢鴻鈞看著她問。
“我學長說要來拜訪你,幾分鍾前才走。”
畢鴻鈞雙眉一斂!猶記得今天並沒有人要到訪呀,難道是劉心瑜疏漏了,遂問:“是早就預約的嗎?”
“不是,他說是臨時決定來訪的。”
畢鴻鈞明了地點點頭,轉眸見老婆盯著自己直瞧,遂問:“怎麼了,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勁嗎?”
蘇筱卉問:“如果學長要把他妹妹介紹給你當女朋友,你會不會接受?”
這話問得畢鴻鈞一愣,反問:“我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是啊。”
“那這件事有什麼好問的。”
蘇筱卉不明他的意思,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當然是拒絕他。”
“真的?!”蘇筱卉不免感到懷疑,於是更想確定地問:“他妹妹很漂亮,是校花喔,想追她的男生有好幾卡車。”
畢鴻鈞睨老婆一眼,不覺感到有趣地笑笑。
“當然是真的拒絕他,因為我奉行專一而終。”
“專一而終……。”蘇筱卉重複輕喃一次,接著不禁露出無限欣喜的笑容,含情脈脈地凝視著老公。“原來你對我這麼癡情啊,人家好高興喔。”
“癡情?”畢鴻鈞看著自我陶醉的老婆,十分不以為然地說:“我對於這種帶有病態的感情相當不認同。”
“病態?”蘇筱卉聽了甚感訝異,不解地問:“為什麼癡情是一種病態?”
畢鴻鈞習慣性地抬手推推眼鏡。
“癡字本身的解釋就是一種癲狂病,癡情的正解――是男女間迷惑而不合理智的感情;像癡呆、癡狂、癡肥、癡頑、癡人說夢、癡心妄想,這些癡字開頭的詞句,有哪一句具有正麵、讚美的意義?”
“咦?”蘇筱卉想了想,才遲疑著說:“這麼說來,好――好像沒有耶。”
“專字至少還有分寸,要拿捏分寸得靠理性和智慧,心力專注一事才叫專心。難道你認為專心一誌的感情,會比帶著癲狂狀態的感情來得差?”畢鴻鈞注視著好問。
“這……。”蘇筱卉覺得老公的分析相當有道理。“聽你這麼一說,我是覺得專心又有理智的感情比較好,可是太理智的感情好像不夠浪漫耶。”
“浪漫?”畢鴻鈞下意識地搖搖頭。“愛情像是一把雙麵利刃,若這把刀操在一個心智不夠成熟理智的人之手,可別小覷它的毀滅力和殺傷力,不但會傷了自己和所愛的對方,甚至波及無辜之人,造成終生的悔恨和遺憾。”
這番話聽得蘇筱卉對老公大為佩服,更是崇拜到了極點,不禁脫口而出:“你以前在學校的魔頭社團都教這個嗎?真了不起。”
“魔頭社團?”畢鴻鈞驚訝不已地反問:“什麼魔頭社團?”他不信學校會核準成立這種聽來驚心駭人的社團。
蘇筱卉十分認真地說:“就是大魔頭的養成社團呀。”
“有這種社團嗎?我怎麼從來沒聽過。”畢鴻鈞感到十分驚訝。“你從哪裏聽來的。”
“我自己想的啊。我想這一定是一個十分隱密的社團,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蘇筱卉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待轉眸看見老公已翻白眼,不禁問:“沒有這種社團嗎?不然你學生時代都參加什麼社團?”
“哲學社。”
“咦?哲學社?”蘇筱卉睜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貌,愕愣片刻,用力擊掌,現出一副“我明了”的恍悟神情。“啊,我知道了,原來哲學社掛羊頭賣狗肉,它就是魔頭的養成大本營。”話落又現出無限可惜的神情。“早知道我就去參加哲學社,說不定現在已是個小魔頭了。”
這話聽得畢鴻鈞直歎氣搖頭,老婆的話簡直比天方夜譚還扯!可以想像不管她參加什麼社團,到頭來仍舊是小迷糊蛋一個,因為基本上她的“思路”就跟人家不太一樣。
***
又是一個周休二日的周末。
午後,吳金誠邀約心儀的小學妹出來一起喝下午茶。
在一家布置典雅、室內蕩蕩著優雅古典樂章的咖啡名店,吳金誠端起香醇濃鬱的咖啡淺啜一口,下意識輕撫口袋裏的小盒子,滿心期待親手將它交給小學妹。
不多時,侍者領著蘇筱卉來到他麵前,蘇筱卉落坐後逕自向侍者點了壺玫瑰花茶。
功筱卉放下皮包,對他綻開一抹燦然的甜笑。原是想如果學長打的是她老公的主意,那麼她就再也不赴他的約了,不過現在既已知道老公對自己很專心,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吳金誠隻是癡看她迷人的笑靨,久久無法收回視線和心神,直到侍者送上花茶,他才倏然驚醒。
蘇筱卉向侍者道過謝,在小瓷杯內注入約七分滿的花茶,再酌加一點蜂蜜,輕輕攪拌後,端起淺啜一口,味道清香又潤喉;也許下次可以和老公相約到這兒喝個浪漫的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