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c��\u001e伊莎貝爾辛苦了一天之後酣然入睡。
一位玲瓏的天使飛進窗口對她說:“聰明的伊莎貝爾,每個人都應該得到一份適量的聰明和一份適量的愚蠢,可是匆忙中上帝遺忘了你的愚蠢,現在我給你送這份禮物來了。”
愚蠢?禮物?伊莎貝爾很不理解,懾於上帝的威嚴,她接過天使禮包中的愚蠢,無可奈何地植入腦中。
第二天,她平生第一次講話露出了破綻,第一次解題費了心思,她花了一個早晨記住了一組單詞,三五天後卻忘了將近一半。她痛恨這份“禮物”。深夜,她偷偷地取出了植入不深的愚蠢,扔了。
事隔數天,天使來檢查他自己做的那份工作,發現給伊莎貝爾的那份愚蠢已被扔進了垃圾箱。他第二次飛入伊莎貝爾的臥室,嚴肅地對她說:“這是每個人都必須有的配額,隻是或多或少罷了,每一個完整的人都應該這樣。”
不得已,伊莎貝爾重新把那份討厭的愚蠢撿了回來。但是,她太不願意自己變成一個不很聰明的人了。她把愚蠢嵌進頭發,不讓它進入思維,居然蒙過了天使。
以後,伊莎貝爾沒有遇上一道難題,沒有考過一次低分,一直保持著強盛的記憶,出色的思維和優異的成績。當然,她也沒有了攻克難關的成就感和改正差錯後的輕鬆。
更奇怪的是,也沒有一個同伴願意與她一起組隊去出席專題辯論會,因為她的精彩使同伴全呆若木雞;也沒有哪個人願意和她做買賣,因為得利賺錢的總是她;也沒人願與她談戀愛,男人們無不怕在她精明的光環裏對比成傻瓜。連下棋打牌她都十分沒勁,來者總是輸得傷心。偶然有一兩次她給了點麵子,賣個關子下個軟招,也很容易看出是她在暗中放人一馬,比她勝了還傷害人的自尊。
她越來越孤獨、空乏,真的也希望有份愚蠢了。但是,聰明成性的腦袋是再也植不進愚蠢去了。她希望能再見上一次天使,可天使也“黃鶴一去不複返”了。
因為隻有聰明,伊莎貝爾在痛苦中熬過單調的一生。
古往今來,不少人都推崇“糊塗”、學習“糊塗”,但其中能真正明白糊塗要義的不多。人為什麼要“糊塗”?答案是:因為“清醒”。這話看上去有些矛盾,其中卻蘊涵了深刻的人生哲理。
因為清醒於世事繁雜,不願花太多的精力糾纏其中,所以選擇糊塗。因為清醒於自己所要完成的使命,需要全力以赴,所以對使命以外的事情選擇糊塗。聯係我們前麵所提到的“以出世的態度做人,以人世的態度做事”,我們也可以這樣說:“以糊塗的態度做人,以清醒的態度做事。”隻是,其中所謂的“糊塗”也不是什麼真糊塗,隻不過是他們清醒地認識到自己表露出精明沒有益處,所以就選擇了糊塗。
在《紅樓夢》中,賈雨村進入智通寺時,在門前看到一副破舊對聯: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這無疑是一句睿智的醒世良言,想必寺裏住著的是一個“翻過筋鬥來的”明白人,可當賈雨村進寺門後,他看到的不是一個容貌端詳、白須飄飄、言語睿智的高僧,而是一個“既聾且昏,齒落舌鈍,所答非所問”的煮飯老僧。這個老僧看上去是個明顯的糊塗之人。這時候,還真不知道哪個是明白者,哪個是糊塗人。
選擇糊塗,既是處世的清醒,又是有勇氣的選擇。很多人一事無成,痛苦煩惱,就是自認為自己清醒,缺乏“選擇糊塗”的勇氣。其實,在人生的長河中,或者在一些具體的人和事上,選擇糊塗,並不是阿Q式的自我滿足,自我麻醉,自我欺騙。在糊塗與清醒之間,在糊塗與聰明之間,隨時隨地都要注意掌握應有的分寸,即知道自己何時該清醒,何時該糊塗。該糊塗的時候,一定要糊塗;而該清醒的時候,則不能夠再一味地糊裏糊塗。這實際上也是一個“出”與“人”的問題,即知道自己在適當的時候“從糊塗中入,從清醒中出”;或者在適當的時候“從清醒中入,從糊塗中出”,如此出出入入,由清醒而轉為糊塗,由糊塗而轉為清醒,則必左右逢源,不為煩惱所擾,不為人事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