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正常了嗎?怎麼又跟瘋了一樣?”薑初雪說。
李八鬥說:“假假真真,真真假假,誰知道呢?”
“你覺得,凶手到底是唐白,還是他媽?”
“我覺得可能是唐白。”
“你之前不是還說很可能是他們兩個聯手嗎,怎麼又認為是唐白了?”
“我想起了兩件事。”
“哪兩件事?”
“第一件,我到唐白家來問他為什麼會跟在夏東海車後時,他媽無意中說起丟了的大黃,那時候她大概是真處於瘋癲狀態,因為心裏掛念著狗,就說出來了。唐白怕我聽出什麼端倪,就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說可能是狗走丟了。所以,我認為唐白知道狗被打死的事,他媽卻不知道。”
“嗯,有道理。”薑初雪問,“第二件事呢?”
李八鬥說:“有天晚上我在城裏遇到唐白,十二點多了,不好坐車回來,我就送他回來了。然後我去了詩佳的墳前,結果在那裏睡著了。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醒來,竟然聽到山林裏有奔跑的馬蹄聲。我當時覺得可能是自己聽錯了,結果我從那條路離開的時候,看見了唐白牽著那匹矮馬。當時我並沒想太多,現在想來,我應該沒有幻聽,那天早上唐白可能是在馴馬。”
“還有這樣的事嗎?”
“是的,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這件事,最終還是覺得唐白最可疑。”
“問題是,會雜技和魔術的人是他媽。你有見他小時候跟他媽練習過雜技或魔術之類的嗎?”
李八鬥搖頭:“沒有,他爸媽都隻讓他好好讀書。”
“他小時候都沒有跟他媽學過雜技和魔術,難道他媽瘋了之後還能再教他?”
“他媽瘋了不大可能教他,但他可以自學。”李八鬥說著,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我們明天得再搜查一下他家。”
“不是已經搜過了嗎?還搜什麼?”
“他媽有一些練習雜技和魔術的書,這些書如果在唐白的房間裏,或者有經常翻閱的痕跡,那麼……”
“就證明了唐白自學雜技和魔術,是吧?”
李八鬥點頭:“是的,隻要找到唐白也會雜技和魔術的證據,那我們就可以更加肯定這個凶手是唐白。”
“你說雜技自學吧,可能性還大些。魔術的話,自學且能達到將一匹馬變成惟妙惟肖的另一匹馬,連監控都看不出問題來,難度就太大了。”
“難度大不代表不可能。尤其是一個在傷害中成長的孩子,一旦他下定了決心,能發生很多奇跡。就像他本來瘦弱斯文,可是,十年如一日地暗中磨礪,他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已經很令人吃驚了。誰知道他還有多少能力藏著沒有露出來呢?”
“倒也是。”說完,薑初雪突然住口了。
唐白騎著他的電動車回家了。回家後,他把那匹矮馬牽出來遛了一圈,又回去了。
天黑下來,李八鬥和薑初雪在黑暗裏安靜地等著。
那幾間破落的屋子也特別安靜,兩個在黑暗裏待久了的人,其實視力已經適應了黑暗,借著微弱的光能看見模糊的事物。至少,如果那扇門打開,有人出來的話,他們是看得見的,但是門關得緊緊的。
“你覺得,今晚會有動靜嗎?”薑初雪問。
“這個,怎麼說呢?”李八鬥說,“應該不會有什麼動靜吧。”
“我也這麼覺得。畢竟才審問過沒多久,他們應該不可能這麼快作案,怎麼也得喘口氣,做些準備吧。”
“話雖如此,不過還是得以防萬一,我們得好好盯著。”
“盯肯定得盯的。不管他們有沒有動靜,都是職責所在嘛。”
“要不,我給你鋪點玉米稈,你先躺著睡會兒,等我扛不住了,你再起來接著盯。這樣的話,比兩個人一起熬通宵要好。”
“一個人盯?”薑初雪馬上反對,“這怎麼行,本來就夠無聊的,兩個人還可以說說話。要是一個人盯的話,我怕盯著盯著就睡著了。”
其實,她是覺得和李八鬥一起盯,才有那種真正在一起的感覺。雖然會累點,但她願意。
十一點過後,夜幕下的幾間屋子仍然安安靜靜的,唐白家的家門仍然緊閉。
此時,一匹骨架高大、毛色血紅的馬出現在了尚武院的側後方。那裏的圍牆有一個垮塌了的缺口,馬踩著那個缺口進入了院子。
院子本來很安靜,但那匹馬進入之後,突然就傳來了狗吠。那是一條被鐵鏈套住了的狼狗。
馬走到狗的對麵,看著它。狗越發使勁地叫著,想掙脫鐵鏈去咬馬。可是鐵鏈太短,它再怎麼努力都隻能蹦在馬前麵一米的距離。馬沒再搭理它,轉身往屋子的方向而去。
裏麵的一間屋子裏,曹連城正摟著一個美人睡得香甜。這裏就是他的安樂窩,他選了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養在這裏,讓武龍幫他看著,有興趣的時候就到這裏來找點樂子。
不過,這兩年他身體不好,興趣不大,來這裏的時間其實並不多。
曹連城對白天唐白說的話並不是很信,但他相信一點,他這三天不在家,那個凶手應該就會去殺黎東南。隻要黎東南能死在他前麵,那他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等黎東南一死,他就想法把武龍他們撈出來,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把唐白母子一起弄死,之後就萬事大吉了。
所以,他住到了尚武院來,正好也可以和這裏的美人軟玉溫香一番。年紀大了,精力不行了,經過一番勉勉強強的戰鬥,很快就困得睡著了。
不過,那狗的叫聲實在是太吵了,他還是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而且,馬上就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
狗發出這種惡叫,一定是發現了情況。
他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這地方除了他和武龍幾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連他老婆都不知道,凶馬怎麼可能會知道?也許是來賊了呢,畢竟武龍他們被帶走了,小賊以為這裏空了呢。
穩妥起見,曹連城還是迅速起身,把睡在身邊的美人也喊醒了,然後拿著一把將近一米的東洋刀,打算出去看看。
“你拿上這個東西,跟我一起出去看看。”曹連城指著一根木棒,說。
“啊,我嗎?”那美人一愣。
“廢話,不是你還有誰啊,這裏就我們兩個。”
“哦,好吧。”美人有些不大情願,但又無法違背。
曹連城讓手裏隻拿了一根木棒的美人走前麵,兩人一起往外麵走。
剛出了內院,曹連城就站住了。一匹高頭大馬似乎知道他會出來一樣,就站在那裏等著他。
走在前麵的美人被嚇到了,頓時連連倒退,躲到了曹連城身後。
“怕什麼,一匹馬而已。”
曹連城拉著那美人,把她往前麵拽,讓她當擋箭牌,而他自己轉身就跑。
凶馬立馬揚蹄而起,追了上去。
曹連城剛跑到一處門前,準備伸手推開門躲進去。凶馬已經追到,狠狠地撞在了曹連城的背上。
“哎喲”一聲叫喚,曹連城整個人就趔趄著往一側摔倒下去。但他的反應也還算快,一翻身就爬了起來,邊向後退邊揮舞著手中的東洋刀。
凶馬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手中的刀,仍然一步步緩緩地逼近他。曹連城退進了屋裏,還沒來得及鎖門,凶馬便緊隨而至。
“老子殺了你這個裝神弄鬼的玩意兒!”無可奈何,曹連城吼了一聲給自己壯膽,紅著眼就向凶馬衝去。
就在這一瞬間,凶馬的馬頭突然裂開,從裏麵飛出了一塊紅布。紅布一下子飛到了曹連城的臉上,擋住了他的視線。
曹連城經常玩串,也練過功夫,雖被紅布蒙麵,但他一邊揮舞著手中的東洋刀防止對手靠近,一邊伸手將紅布從臉上扯開。當他扯開紅布露出眼睛時,看見了一匹尤為奇怪的馬。
說奇怪,是因為那匹馬的頭上和身上,都裝置了一層外殼。那個外殼裂開之後,其實能看見馬背,馬很矮,毛色並非紅色,而是黑的。
那一瞬間,曹連城如夢初醒。原來,所謂的凶馬殺人,並不是馬殺人,而是人在馬身上用了偽裝的設備,人藏在裏麵,瞞過監控,再現身殺人!
可是,偽裝的設備打開了,人呢?
曹連城睜著眼睛四處尋找。突然,從背後傳來一聲輕咳。曹連城驚聞轉身,便看見了一個全身不見頭臉的人站在他麵前。
那人穿著一件頭和腳連體的衣服,除麵孔處剪開了兩個孔,露出一雙眼珠子之外,再也看不到那人身上的任何部位,甚至連一根頭發都看不見。
那人腳下穿著一雙布鞋,但布鞋下麵裝了一對馬蹄的底子,手裏還提著兩個形似馬蹄的鐵錘,看起來不倫不類的,又極為怪異可怕,尤其大晚上的,特別瘮人。
曹連城嚇得向後退,可才退得一步,那馬蹄形的鐵錘就已經砸到了他的頭上。動作之快之猛,他根本沒反應過來,隻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身子開始搖晃,站立不穩,潛意識裏還冒出一個反抗的念頭來,那把刀卻無法揚起來,反而因無力握住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