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米塔連忙說。
黎斯和胖道士也沒意見。胖道士說:“先把兩個人的屍體埋了再走。”
黎斯點頭。活著的五人將常伯和邊奎的屍體抬到土坡上,挖了兩個土墳,把兩個人的屍體好好埋進去,公羊雁給常伯刻了個木牌插在土墳裏。黎斯望向撫瓦村的方向,毒瘴不知不覺間似乎離得更近了,或者說是更龐大了,在十方山外山幾乎無處不在。
“可以了。”黎斯說。
五個人按照邊奎留下的羊皮古卷前往內山入口的黑石橋,一路上黎斯皺眉凝視羊皮古卷,公羊雁湊上來問:“地圖不好認嗎?”
黎斯神情複雜,搖頭說:“我隻是在確認有沒有走錯。好了,往這邊走。”
五個人準時在卯時之前到達了黑石橋,黑夜如同濃釅黑霧包裹著五個人。黎斯等五個人站成一個圓圈,米塔和阿木在圈中間。黑石橋對麵的白霧仍舊藹藹深厚,沒有飄移的跡象。
“快到卯時一刻了,白霧會走吧。”公羊雁像是說給別人聽,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時間仿若風塵在不著痕跡的情況下慢慢流逝,過了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一個半時辰……即便在暗無天日、無法準確判斷時辰的十方山中,也絕對已經走過了辰時三刻,但黑石橋對麵的白霧毒瘴依然沒有消失。這也就意味著五個人無法進入內山。
“該死的邊奎竟然騙我!”公羊雁咆哮怒喊,滿目火星看向懸崖深淵,“我就不信了,內山毒瘴過不去?我試試!”
公羊雁握拳頭跳上黑石橋,卻被黎斯一把拉了下來,黎斯麵色冰冷地說:“你是在拿命去試,隻有一次機會。如果錯了就萬劫不複,你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你確定要試?”
“我、我……”公羊雁沒把答案說出來,但最後頹廢地抱住了腦袋。
“我覺得邊奎沒道理騙我們,十方山內外之間自成氣候本就不是凡人可以揣度的,我看我們還是再多等一天看看。”黎斯看看其他人說。
其餘四人都默默點頭。
“我們還是先回撫瓦村吧。”黎斯說。
公羊雁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嚎起來:“不行,不能回去!撫瓦村已經死了兩個人,那幽靈般的三手怪物還會繼續殺人,說什麼我們也不能回去啊。”
“如果什麼三手怪物的目標是我們,不管我們去哪裏他都會跟蹤下手。與其在外麵東躲西藏無處容身,還不如回去勇敢麵對。”黎斯堅定道,“在實實在在麵對他之前,我們不能讓自己嚇倒自己,否則你連拿出勇氣來的機會都喪失了。懂嗎?”
公羊雁凝視黑石橋深處,肩膀聳動:“你說得對。在未完成我要做的事之前,我不能先變成膽小鬼,那樣即便進入內山也注定一事無成。”
“回去吧。”米塔輕輕說。
五個人再次回到了撫瓦村,不同於第一次,這次回來每個人都麵色凝重。村外的毒瘴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越來越近,壓迫著五個人脆弱的神經。如果再進不了內山,就隻能在毒瘴到來前逃離十方山,雖然沒人說出口,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晚上怎麼辦?要不然還是不要睡了。”米塔遲疑道。
黎斯眉頭一挑,又無奈地嗟歎:“也罷。晚上我們五個都擠在石台中央,必須保持兩個人清醒,剩下的人可以不睡,如果困了也可以睡。”
其他人沒有異議。
邊奎的竹簍被公羊雁掏空了,掏出了五六包牛肉幹和熏肉、三壇青蛇尖,還有青果、苦桃等不少水果,以及三卷包好的驅蟲香。
“大家把東西都吃了吧,好有力氣對付那個怪物。”公羊雁使勁撕咬牛肉幹,眼裏閃過凶狠之色,仿佛撕啃的不是牛肉幹,而是那個可怕凶手的血肉。
晚飯後是漫長的黑夜,五個人都強打精神不讓自己睡去,在彼此臉上尋求撐下去的勇氣。大家很少說話,周圍跟前一晚那般死寂,隻有微弱的呼氣聲。不知過了多久,黎斯恍惚又聽到了那種如泣如訴的悲澀之音,仿佛還帶有一些古老神秘的韻味。
黎斯懷疑自己聽錯了,想問問其他人,但阿木和米塔已經熬不住互相依偎著睡去。胖道士和公羊雁全神貫注守護著石台。黎斯遲疑間縹緲之音已然消失了,果然隻是幻覺,進入十方山後自己太累了,黎斯這樣想。
一旦想到累,隱藏在身體裏的疲倦如同洪水猛獸呼嘯而來,整片整片的黑暗占據了黎斯雙眼,黎斯盡力反抗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垂下眼簾。一種熟悉的氣味包圍了黎斯。
我不能睡的,睡著了或許就永遠不能在第二天醒來,但是我竟然這般無能為力,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