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冰焰奇毒(1 / 3)

天黑地暗,阿木身穿銀白披風從空冷的星宮走出。第七城已經聚齊了護送聖少女的隊伍,總共十四人,最前麵的是兀鷹、雲眼和侍從、班西。稍後是一頂紅藍雙色的小轎以及兩名轎夫。再往後是四名抬著五百斤石鍾的古族力士。最後麵是四名手持轉經鼓、頭戴錐角帽的古窅教虔誠教徒。

兀鷹彎身行禮:“聖少女,該啟程去聖地了。”

阿木平靜望著兀鷹,倏爾輕開小嘴不知對何處的何人無言莞笑。侍女攙扶阿木上了小轎,轎簾徐徐垂落。兀鷹大聲說道:“啟程。”聲音冷酷而堅定。

一行十五人將繞過刑天城前往內山北側的聖地鷹嘴崖。出了刑天城,兀鷹漠然回首,滄桑的巨大古城沉浸於如墨黑夜裏好似一頭孤獨的洪荒巨獸。

戌時末,兀鷹的隊伍前行了大半個時辰,周圍黑壓壓的林木逐漸被崚嶒孑孓的石林所取代。石林腹地不時有窸窸窣窣的怪聲傳來,兀鷹揮手令隊伍先停下來,吩咐點燃剩餘火把。祭從雲眼跟上來說:“已到放逐地邊緣,可以轉誦金剛經和不滅文了。”

兀鷹跟班西交代兩句。班西領命跑到隊伍最後方,須臾,轉經鼓鼓點有節奏地回蕩在隊伍中間,同時有教徒口誦金剛經和古族祖傳的不滅文,經文經鼓齊聲相和,兀鷹這才令隊伍繼續往前走。

深入雲眼口中的放逐地,依稀可辨的石林深處,逐漸有奇形怪狀的黑影嗖嗖不斷地竄到石林邊緣,怪聲短嘯如山魈精怪一般。兀鷹眼中殺意頓現,黑鞭在手縫晃動。猛然一個黑影從石柱後探出半邊腦袋,栲栳大的一張臉上紫半塊黑半塊,獠牙外呲如同泥犁魔獄裏爬出的惡鬼。

兀鷹手一甩,黑鞭挺立如棍砸到惡鬼黑影的臉上,他吱呀呀慘叫兩聲,接著十幾根石柱石屏之後露出了看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臉孔,有的臉上長著巨大毛斑,有的耳長至頭頂,有的無眼無耳,也有的三手或三腳,甚至有一個肩生四臂如同鬼神哪吒般高舉四根石棒。若黎斯、公羊雁等人在此一定能認出這群怪物跟黑石橋三手怪差不多,身無寸縷的怪物衝著兀鷹狂躁地咆哮,卻又似乎忌憚轉經鼓和口誦經文不敢上前。

兀鷹揮鞭,鞭鞭抽在躲藏著的怪物的身上,怪物凶容更加猙獰畢露,但兀鷹卻視若未睹。因為兀鷹的爆裂鞭響,更多黑漆漆光怪陸離的怪物從陰暗石林襲來,聚攏在橫穿石林的唯一道路兩側,怒目狂吼。

祭從眼瞅怪物越來越多,忙阻攔兀鷹道:“大長老別打了!放逐地的異徒是冷血凶殘的惡魔,現在因為佛經古文約束著,他們不敢上前,但萬一激怒他們,讓他們不再理會佛經古文,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兀鷹瞥了瞥雲眼,黑鞭沒再揮出去。但他轉身縱跳上了一根石柱,單足立著,仿佛呼喚某人般放聲叱吒:“兀炅,你來了嗎?”

聲震四方,數不清的異徒凶目望向高高在上的兀鷹,咆哮不絕。

兀鷹冷酷的麵容難得一見地舒緩開來,他遙對無盡黑暗張開手,再慢慢握緊:“不管你聽不聽得到,也不管你變成什麼鬼樣子,你記住,你永遠是我兀鷹的弟弟,不要給我丟臉!早晚有一天,我會救你逃離這個魔窟。”

刹那間四周寂靜無聲,所有異徒在這一刻仿若聽懂了兀鷹的話而變得沉默。兀鷹深深地再看了一眼怪物黑潮,縱身躍下,果斷地說:“走!”

阿木在轎中也聽見了,悄悄掀開了一道簾縫,無盡黑風瞬間灌入。

四麵八方的異徒安靜地目送兀鷹離開,石林最深處隱隱傳來鬼音之聲,那聲音又仿佛是某個人的哭泣……

同一時刻,在氣氛壓抑的刑天城第五城,右護堂遊槐麵目凝重地走上了血跡斑斑的囚人塔。他來囚人塔是遵從兀鷹的命令除掉公羊雁、黎斯和米塔,他閉上眼睛,在心底重重地歎息一聲,推開了囚人塔的鐵門。

囚人塔分為地麵和地下兩層監牢,地麵是囚禁重罪的古窅教教眾和外族者,地下則專門關押形如怪物的異徒。黎斯等人就被囚禁在囚人塔地麵二層,米塔剛被送來還好些,公羊雁和黎斯已被看押的古族獄卒抽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公羊雁依然渾渾噩噩,而黎斯尚未清醒。

遊槐上來二層,首先望了望陷入低迷的米塔,然後才掃向公羊雁和黎斯。

“護堂,您來了。”獄卒謙卑恭順道,跟方才的凶神惡煞判若兩人。

遊槐“嗯”了一聲:“奉兀鷹大長老之令把長青公後輩和朋友處死,另外米塔……等大長老回來再行發落。”遊槐並沒完全按照兀鷹的指令辦事,對於米塔還是網開一麵,給她留下活命的機會。

獄卒凶狠地拔刀走向公羊雁和黎斯,依古窅教教規,外族殺傷古族人應處以剃頭之刑,剃頭就是割頭。獄卒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揮起手中寬刀砍向公羊雁。

“停手!”方才神遊物外的米塔清醒過來說道,“遊槐護堂請先刀下留人,我有話跟你講。”

獄卒瞧向遊槐,遊槐微微頷首,獄卒放下刀但守在公羊雁身邊。遊槐正色道:“米塔,你說吧。”

“你千萬不能殺了他們。”米塔鄭重其事地說。

遊槐搖頭一笑:“處死他倆是新任大長老的命令,我怎敢不從?再者說我憑什麼放過他倆?”

“護堂,兀岩大長老突然暴斃死得不明不白,雖然我當時未在場,但我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大長老會被一個外族人毒死,這裏麵肯定有陰謀。若你現在處決了嫌疑人就找不出真相了,難道護堂想要大長老含冤九泉?而且,兀鷹當上新任大長老後會放過你嗎?”米塔眼中水霧迷繞,眸光閃爍,“兀鷹個性猜疑加之心胸狹窄,他容不下任何對他有威脅的人。護堂應當也清楚我蠻誇的死吧。”